转眼间已过三更,马摘铃、人衔枚,人头上以红色缎带为表记,以免误伤。
四千战骑人人憋着一口气,大有气吞万里如虎的劲头。
但是,碍于将令,是龙先蟠着,是虎也要先卧着。
就这样悄悄地摸到了蒙军的营寨外,前军的战士拔开鹿角,移开寨门,杀声乍起,耶律齐领军率先杀入阵中。
蒙军一下午攻击受挫,士气极度低落,塔海连损兵将,心情郁闷,在帐中与诸将对饮至三更,才刚刚睡下。
而蒙古诸将已知襄军兵力虚实,不虞夜里会有人劫寨,各营也都疏于防守,一时间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蒙军惊醒之后,只听得耳边喊杀声和火光四起,也不知敌人究竟有多少,惊恐的自相乱作一团。
二曲四下纵火,将蒙军的军械、粮秣和草料烧了大半,然后与杀回的一曲汇合,两部左突右冲,却没有遇到敌人像样的阻挡。
耶律齐耳听得火器声音响起,知道差不多可以收兵了,毕竟自己标下劫营的只有两千人,越拖下去,越为不利。
于是,他率领人马又杀回北门,与秦宁和前来接应的三曲汇合,两军合兵一处,大胜向北而遁。
塔海酒也吓醒了,他清点帐前损失,一千多人被袭杀,其中百夫长以下的低层将领被杀二十七人,前军粮秣和马匹草料辎重被焚烧大半,不禁他又惊又怒。
“集合部队,我要亲自将这帮贼蛮剖心沥胆!”
半个小时后,部队集合完毕,他亲帅三万铁骑沿路向北追赶。
到襄军寨前,在阵前的塔海猛然听闻寨内鼓声大噪,才想起自己身后只有三万人,唯恐中了埋伏,吓得他急忙勒紧缰绳,大声喝斥:“有埋伏!快撤!”
蒙古众将也都被襄军鬼神难测的计谋,吓得有些草木皆兵了,拱卫中军紧随塔海匆匆而去。
耶律齐和秦宁在寨北五里外的山坳中,眼看火蛇长龙如潮汐般,来时迅,退却的也快,不禁相视大笑起来,心里俱都被大帅所留下的锦囊妙计所折服。
秦宁问道:“将军,我们这么痛打他们一场,他们就一定会跟上来吗?我们烧了他们的草料,只怕他们会向南退却吧?”
耶律齐摇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放火主要是烧了他们弓弩箭矢等,对我军杀伤威力大的远程武器,至于烧却粮草和草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蒙古人征战南北,惯例是只备七日的口粮,所以,粮秣辎重他们却并不太看重。还有,他们的干肉一般都是藏在马鞍之下的。”
秦宁不仅失笑:“那岂不是捂在腚底下,都是他妈的屎味儿了?”
耶律齐的一声兄弟,将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秦宁在他面前说话也显得随意了许多。
耶律齐也笑道:“那我就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我一贯是将干肉包好,放在背包里的。”
说罢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笑够了,耶律齐才继续说道:“我们小胜一场,但是塔海却是连番挫败,等他明早现我们早就人去楼空,必然会气得三尸身跳,到时候,他必然认定我们兵少惧怕于他,必然率大军加追赶。这样,我们的机会就又来了。”
“您说吧,我都听您的。”
经此一役,秦宁也服了。
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耶律齐竟敢组织三千人前去打劫十几万人的营寨,他自问旁人借他十个胆,他也做不出这事来。
虽然,这次壮举是由大帅提议,但是却并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案,所有战术都是耶律齐策划和亲自带队实施的,所以这次,他真是服了。
不一刻,秦宁的亲卫将魏兵曹等哗变的三十几人绑上来。
耶律齐问其缘故,秦宁冷然道:“您起攻击之后,这个家伙就鼓动手下强攻,想要抢功劳。我怕引起敌人警觉而暴露了您的意图,把他绑了起来。他继而鼓动手下哗变,我和三曲长联手将之压制,这些是恶,还有一百多人押在下面,等候您落。”
他自己的部下作出这种事来,他面上也无光,所以他根本没有为魏兵曹说情的意思。
耶律齐冷然道:“你等率部阵前哗变,原本应该当场枭示众。但是,念在尔等以往颇有战功,目下又是用人之际,切免去尔等死罪,等战后一并清算。”
魏兵曹毫不领情,叫嚣着:“狗鞑子,你凭什么杀老子?老子在襄阳当兵的时候,你还给你的蒙古主子捧靴子呢,老子就是不服!我们火铳营是精锐中的精锐,凭什么让我们在后面干看眼?功劳都让你们骑兵占了,就连让我们喝口汤都不让啊?我不服,我就这么说了,到大帅那里,我也这么说。”
他还在继续挑拨两营的关系,说完这话,耶律齐和秦宁脸上都变了颜色。
秦宁更是被他气得脸色铁青,上前喝道:“休要胡言,我们两营同时组建,大帅说过,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定而奋斗努力,你却在这挑唆,凭这一点,我现在砍了你,回去大帅也不会怪我。”
“呸!你个小狗杂种,你算个什么东西,身上毛都没长齐,就爬到老子头顶上拉屎,老子的军功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有种杀了老子,爷爷的血热着呢!”
魏兵曹在地上啐了一口,大声骂道。
耶律齐忍无可忍,从袖中抽出一件事物,亮到众人面前道:“此乃大帅临行前赐给我的金剑节符,有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我本不想拿出来,但是我现在却叫你知道,我杀不了你,此物却杀得了你。”
魏兵曹自然认得此物,在军中,此物曾经只是一个传说,像戏文里包龙图手中的尚方宝剑一样,上可斩皇亲国戚,下可杀贪官污吏,没想到这第一次亲眼所见,居然是要用在自己的头上,他一下子就蔫了,颤抖的跪倒在地。
耶律齐道:“我如此杀你,谅你不服,你可愿和我比试一番?如果我赢了,你认我处置,如果我输了,我甘愿将官位相让,你可敢比一比吗?”
魏兵曹心说,到了这份上了,还不如搏一搏,于是大声说道:“我跪只跪大帅,对你我还是不服,你要比试我奉陪,大不了输了你砍我的头。要是我赢了,我也不要你的位子,我要跟这小子换换。”
看出来此人着实与大帅关系不一般,自己得罪不起,说着朝秦宁努了努嘴道。
耶律齐和秦宁相视一笑,都被这浑人给气乐了。
耶律齐点头道:“好,本将答应你,大家也都做个见证。我若输了,你和秦都尉官都升一级,我来做你的兵曹。”
围观看热闹的官兵看的新鲜,都大声叫起好来。
耶律齐吩咐斥候注意好蒙军动向,才吩咐旁边的亲卫替他松了绑。耶律齐先抱腕道:“耶律齐!还未请教?”
魏兵曹也学着耶律的样子抱腕道:“魏年常。”
他回头看看自己同被绑的兄弟,忍不住问:“将军,如果我赢了,您能不能答应我,放我这干兄弟一马?”
耶律齐笑道:“如果你赢了,你就是魏都尉了,而我是耶律兵曹,你放人自然不用向我请示。”周围的士兵听我说的好笑,都哈哈大笑起来。
魏年常讪讪一笑道:“你要和我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