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得如此脆弱,习惯了的黑影烂泥蛰伏在视野里,早就不会让他恐惧,他依然静不下心来。
《箱子》的拍摄到了紧要关头,纪怜珊饰演的小玉,在承诺带着林荫前往祭坛之后,他们就开始了一段艰难的旅程。
暗中埋伏的人马,成为了他们揭开真相的阻碍。
狭窄的山路,在祭祀的欢天喜地乐声中,显得风平浪静,但他们每一段的前行,都需要谨慎又小心。
小玉通晓山里的一切,在抓捕者沿途寻找他们的时候,将会踩着祭祀的鼓点,完成敬神山祭祀。
红裙、绿腰、手持五彩丝绸。
朴素严厉的小玉,身着截然不同的祭祀装束,泛着山中精怪般的肃穆感。
祭祀用的锣鼓一敲,她在鼓点中踏开步伐,领着舞者上前,重现一场敬神山传承千年的帗舞。
纪怜珊不是艺体生,舞蹈也是做演员之后学的,比不上专业舞者,她的镜头必须在祭台之上反复细致的拍。
寒风凛冽的山里,这样的戏份极为考验演员的意志力。
但她是从冰凉刺骨的水里、高温蛰人的酷暑拼杀出来的,即使没有艺术生的底子,凭借着她的经验,也足够让人放心。
镜头前的祭祀与追捕,反反复复,人多势众。
屏幕后的李司净,眉头紧皱,握着口袋里的短刀。
一幕一幕顺利的过,李司净的头痛像极了他另一种幻觉,随着繁忙的工作退避三舍。
等到拍摄间隙,李司净查看起祭祀的资料。
敬神山的祭祀,遵从周朝礼制。
无论是表演的服饰还是司仪举起的用具,还是资料馆展出的各种文物史料,都能轻易见到周社那把刀。
周社用的,是祭祀礼器。
剥离了钢锋的锐利,沾染岁月腐朽的痕迹。
若是从土里挖出来,大约也是一把埋在祭祀坑里,常见的玉刀。
凹槽用于放血,锯齿象征神谕。
能够轻而易举挑破祭品皮肉,鲜血淋漓,去祭祀神明与天地。
李司净从来没有问过周社的身份。
但他想,周社应当是山里的孤魂野鬼,或者老不死的妖魔鬼怪。
无论什么,他也不希望周社离开,哪怕是去换回外公。
“沈道长!”
“您怎么也来敬神山了?也来看正月的祭祀?”
“肯定是来看迎渡的,我就说影帝事业那么红火,沈道长功不可没啊。”
热闹的呼声,打断了李司净的思绪,引得他往声源看去。
之前那位清泉观的沈道长,穿着一身羽绒服,温暖的朴实,暖和的毛线帽子一戴上,除了熟人都看不出来是位道士。
“李导。”
沈道长跟周围工作人员简单寒暄,就到了李司净这儿。
他身后的徒弟们,也是一身休闲装束,就跟长辈带小孩出游似的,没什么奇怪。
“《箱子》的拍摄可好?”
“好,多谢沈道长当初帮忙。”
李司净不信鬼神,也会信沈道长一番好心。
“沈道长怎么来李家村了?”
“我来拜山。”
沈道长笑得亲切,“敬神山也是人杰地灵仙山,我们清泉观年年都来的。”
李司净叹息一声,“要真的是人杰地灵,我们在这里拍电影就不会遇到那么多麻烦了。”
又是走丢孩子,又是消失一个大活人。
什么仙山?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山还差不多。
“迎渡在组里,还能遇到麻烦?”
沈道长的神采飞扬,声音带笑,“我以为凭他的本事,什么孤魂野鬼、山野精怪,都能赶得一干二净,想不到这家伙进了组,忘了老本行,力有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