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在光束里的男人,听着里面的细小的话语声,静默而立。
……
棠意礼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
棠丰和荀朗送她到机场。
相比荀朗的平静,棠丰就表现得相当低落。
他早看出端倪,然后把蛛丝马迹一联想,如何看不出女儿女婿婚姻里的问题。
他曾经在前两天单独找女儿谈过话。
“生产那天,荀朗为什么不进产房?现在少昂都生下来了,你还没打消去法国的念头,你们真当我老了,看不出来?”
“阿梨,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夫妻是哪里出了问题,可一走了之,不是办法啊,孩子这么小,你们不能光考虑自己的感受。”
明面儿上,棠意礼没有直接反驳父亲,但内心极不赞成棠丰的说法。
如果一个成年人连自身生存的意义,都没能搞清楚,又如何给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棠意礼正是为了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人,所以才想出走,去看看世界,然后先拯救自己。
赚多少钱,都是次要,她只是想做一个让自己看得起自己的人。
她从来都不甘心当一个浑浑噩噩的荀太太,亦或是棠家大小姐,这都是用别人来定义的她,不是棠意礼本人。
所以,那天他们父女的谈话不欢而散。
一声叮咚。
机场里开始播放登机信息,棠意礼抬头看了一眼滚动的指示牌,示意父亲和荀朗。
“我要进去了。”
棠丰哑然:“到了报平安。”
荀朗的目光始终定在她身上,安静温暖,棠意礼入闸前,扭头回望他眼中的深沉,粲然而笑,一如二十岁那年的夏天。
落地
从北市飞巴黎,航程八小时,而北市又比巴黎快了七个小时,棠意礼下飞机的时候,有种错觉,她刚上飞机,又在原地下了飞机。
时间还是上午,人来人往的机场,父亲和荀朗似乎没有走远。
棠意礼等着取行李的时候,还在下意识地往周围看,可惜并没有熟悉的面孔,一张张高加索人的脸,白皮肤、褐色眼瞳,无不在提醒她,这是异国他乡。
她期待许久的自由,在眼前展开时,好像也没有了棠意礼想象那么美好。
先是费力取了四大提箱的行李,挨个摞在手推车上,然后推出闸口,排队等候出租车。
棠意礼从小锦衣玉,出门哪有自己拿行李找车的时候,此刻极不适应,自力更生的开端,便是遇见一个很粗鲁的司机,明明排到她了,可一看她的行李太多,当场拒载。
欺负人似的,那人的法语说得极快,棠意礼的水平,仅限于听懂,想跟上速度与他吵,完全落在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