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唯独是在这种时候,我不认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是过分的事情——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来打发时间。
可是最近,这样难以消磨的时间明明已经见底——准确来说,是时间根本都不够用。所以我明明不该再去想这些和射击、学费、兼职、期末考试毫无关系的问题。
但无论是在训练的间隙,复习的中途、抑或是现在,我都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
我又是为什么,想要跟他道歉呢。
这个问题我一个人思考了很久,就像我习惯了一个人解决那些也许从一开始就无解的问题。
无所谓吧,反正后果也是我一个人承担。
但也是这一次,当我一个人思考了很久、也没能找到答案的问题被木兔问出来时,我终于在困住我的迷雾中,看到了点什么。
去寻找答案。
有人这么跟我说过。
于是我也试图回答他的问题,尽管在我说出口之前,我也不确定我想说的是什么。
但至少,寻找答案是没有错的。
试图建立联系,也是没有错的。
“对不起。”
“一年前,我因为射击部只有我一个人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擅自生木兔同学的气。”
“其实我看到你跟我打招呼了,但我故意没有好好理你。”
“那次值日,我也是故意一个人提前把所有任务都完成,目的是为了不跟木兔同学说话。”
“这些全部,都对不起。”
——‘中岛,你一个人都做完了吗?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你值日我再——’
——‘不用了。反正我也没有急着去训练。’
记忆中,那是在我决定单方面‘疏远’木兔之后,唯一一次正面回应他的话,理由当时我以为是嫉妒。
因为他是排球部名副其实的王牌,而我只是仗着射击部只有一个人,所以勉为其难地被当作‘王牌’看待的赝品。
这次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那段时间,类似的话从旁人口中也听了不少。
我很在意别人的想法,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
但我忘记了,木兔不是那些‘旁人’中的一员。
他是无辜的。
而我也从来没对他说过不要把射击部只有我一个人的事情说出去,就连这件事本身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以及就算他不说,结果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也没有人在射击的时候干扰过我,裁判的解说会被耳堵挡住,观众也很克制,其他选手更是专注于眼前的目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过我——
是我自己淘汰了自己,用我亲手开出的枪。
我不知道现在的木兔在看哪里,又在看什么。我不自觉又开始看向地面,尽管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尽管我说的这些,在木兔看来,或许也什么都不是——最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的小事。
没错,我曾经被这个理由拖住双脚,因为对方可能根本不在意,所以自己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直到作为当事人的木兔问出那个问题,像我这样的胆小鬼,才找到等了好久的借口,终于好好向他道歉。
我说了很多我觉得抱歉的事情,但我想还不够,这样的道歉还不够有诚意,最多只是为了排解道歉者的内疚之心。
所以还要说一些就算对方没有问,就算他根本不在意,就算会被拒绝也要说出来的话:
“我跟木兔道歉,除了觉得对不起,还因为我想好好和你相处。”
这也是我唯一确信的事情。
木兔的反应是我预想之中的惊讶,可能就像我猜的那样,那些自顾自的‘远离’,他或许根本就没有察觉。
但我又错了。
错得非常彻底。
“虽然我还是接受你的道歉啦但是。”
“我没有跟别人说过哦。中岛你一个人在射击部的事情。”
“不管是一年前,还是最近。”
第23章关于木兔的担心就在我下定决心……
就在我下定决心好好道歉以后,木兔告诉我,他其实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那件让我担心不已的事情。
“诶?”
过度震惊之下,我像被骤然戳破的气泡,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戛然而止的短音。
木兔以为这是一种寻求解释的求助。
“因为那个时候中岛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想被人提到射击部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中岛和我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所以就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