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其实想不出头绪。
但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昱王此人,委实是不能再打探了。
沉静平淡与桀骜张扬,仿佛天生就不会共存。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便是长得一样,也不是不可能的。
给了放夫书,便就是陌路,她又何必再纠结谁是谁呢?
想通这一点,江容只觉心下一松,重新看回手中的络子上。
“真好看。”
两日后。
笔走龙蛇的大字被送到覃红手上的时候,后者委实是惊呆了。
实在是——
“香君,你快过来瞧瞧,这写的是什么?”她眼都要嵌进去也不敢确定。
“瞧着是三个字。”
“废话,自然是三个字。”
“似乎这第二个字是芳?”她们这些人刚进青楼的时候就被老鸨按着学字的,此时香君却也只瞧出了个轮廓,“这真是东家特意找大家写的?!”
覃红狐疑又瞅了瞅:“可咱们这是要做牌匾的,这个合适么?倘若是人认不出来呢?”
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确定。
片刻。
“罢了,既然是东家派人送来的,那必就是最合适的。”
覃红肯定道:“定有其深意!”
陶秋临便就依言重新坐下,她没有带自己的侍女,只因府中唯有方婶照顾她,不好一起进宫。倒是任小姐带来的芳菲一并布的菜,没叫她动手。
先时她还有些无措,后来发现,这任小姐分毫没有架子,甚至还问起她的络子,像是完全没做过的好奇模样。
以往在尚书府也只有独自在房中同方婶用饭时候,才会有如此边吃边说的时候。
若是去的正房那边,勺子碰着碗出声也是要被啧一声的。
哪怕不是责骂,也叫她不敢多用。
可任小姐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些贵女礼仪,便是她的侍女也笑着偶尔加入她们的话题。
在主母和姐姐眼中毫无规矩的行为,陶秋临瞧着,却丝毫不觉得她粗鄙,只觉得一团和气,惹人亲近。
想着,她不由就宽心不少:“任小姐若是喜欢,待会我可以教小姐打络子,很简单的。”
“真的?!”
陶秋临一愣,瞧见对方眼中的惊喜,没来由受了感染,狠狠点头。
这晚江容没着急回去,而是跟着陶秋临一起留在殿中掌着灯打络子。
她其实也是做过的,只不过做得不好,当然主要是没时间研究,也没个好师父,母亲一心经商,也是个从不沾手这些的,所以论起踏踏实实学习这些还是头一遭。
陶秋临教得细致,叫她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眼看一根络子即将成型,江容喜不自胜,赶紧招呼了芳菲来看:“好不好看!”
“好看!小姐做得好,陶三小姐教得也好!”
三人便就笑成一团,正当时,外头却是忽得传来一声咳嗽声。
陶秋临脸色一变,转过身去。
是陶夏知身边的侍女,这会儿就立在殿外,她先是对着江容行礼,而后才对另一人道:“三小姐,大小姐有话要同你说。”
“好,我这就去。”陶秋临赶紧收了东西出去,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同桌边的人打。
芳菲狐疑瞧着,而后又看自家主子:“小姐,陶三小姐怎么很害怕的样子?”
络子还没有收尾,今夜怕是完不成了,江容摇摇头:“陶家的家事。”
这是宫中,便是她们有心过问,也不合适。
待将东西都收拾好回了屋,芳菲才一面铺床一面道:“所以小姐,明日咱们真的还要去东宫么?”
江容被问住了。
耳边,又响起太子神秘兮兮的教导。
“姐姐你想,既然咱们要表达仰慕之情,是不是总得有些表示的?真金白银的不行,太师最烦这些俗物了,他缺的是心意,心意知道吗?”
“就是要用心准备的,能叫人一眼看出来不糊弄人的!”
她不由将方才打的络子又掏出来。
“小姐?”芳菲唤她。
江容醒神,片刻,她拿起络子问:“你说,若是水从简,是更喜欢我亲手打的络子,还是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