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显曾听人议论,说江挚和其祖父、父亲兄弟,一整门江家人,都是命里带福带官的好命人。
能赋职督察院的,哪个不是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之辈?
人人不敢得罪,却也不喜,不多亲近。
所以凡是三司在位的官员,在外结交都不多。
偏偏江挚广交友人,在京中很是吃得开。
他有项难得的本事,为人真诚,在正事上再严苛再狠心,也不会让人心生怨恨。
对此人,皇帝的评判是:“虽滑但忠,是非能辨。难得的良臣。”
江挚是这样,江家人也都如此。
面上看着没什么心眼,老实本分。
其实心里自有一杆秤,并且恪守底线,不会行不忠不义之事。
上梁正了,下梁不歪。
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不会错。
所以即使江容不是有手腕的精明贵女,不善任主母,侯爷夫妇对她也喜欢。
萧显对这样的家风和人品也是敬佩的,只是他没料到,江容像冬眠未出洞的懒蛇。
待到了正厅里,江家男丁都留下来,陪同姑爷。
女眷则都和江容去了暖阁。
江母郑映澜把已出阁的大姑娘都请了回来。
江容的母亲、姐姐、大嫂嫂、二嫂嫂,还有小妹,全都在。
一家子女人坐在一起,说话和笑声接连不断,就没停过。
待说够了日常,郑映澜让没出阁的姑娘们去别处玩,屋里只留了已为人妇的。
江容没意识到母亲要做什么,还问:“怎么叫菱儿她们出去了,在一起多热闹?”
大姐江知瑜捏了捏她的脸。
“你啊你啊,怎么出嫁了还这么懵懂。”
江容更傻了:“什么?”
江母和嫂嫂她们纷纷笑了起来,笑罢过后,郑映澜牵着二女儿的手。
“我的心肝,世子他待你好不好,夫妻之间可还如意?”
说这些话让人羞赫,但是郑映澜做母亲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希望女儿事事都好。
更何况,嫁人生子,夫妻关系是重中之重,没什么不好意思问的。
这会儿,江容也回过味儿来了,脆生生地说:“我和夫君还没行周公之礼呢。”
她一语惊四座,诸位女眷的笑容都齐齐僵在脸上。
全场静默的这几息时间,她们脑子里都想象了许多严重的情况。
世子萧显不喜欢江容、他不举、他有龙阳之癖,等等……
凡是正常男儿,成了亲,同床共枕,谁见了江容这样娇俏貌美的姑娘,没有几分心动呢?
在座都是已为人妇的,都知道新婚两日还未圆房的情况少之又少。
江容又不在月事期,不是萧显个人问题,还有什么原因会令新婚夫妻井水不犯河水呢?
江容见阿姐嫂嫂都面色古怪,不解问:“夫妻一定要洞房吗?世子他不是不喜欢我,应当只是还不习惯吧。”
这倒不是推脱和胡说,是她自己感受到的。
洞房那日,萧显也曾不受控过,但是江容看他看到她的脸时,有一瞬清明,眼神克制。
在江容的理解中,这是萧显在不好意思。
后来江容自己琢磨过了。
外传萧显清贵孤高,若他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二人躺在一处,就兽性大发,反而不像他。
所以江容并不介意此事。
正好,她也还没做好准备呢。
之前会主动抱他,只是因为她懂事,知道那是她该做的。
母亲大姐她们本不信,但是因为江容态度从容,不慌不忙的,也就作罢了。
放不下心的郑映澜只能叮嘱一句。
“若世子待你不好,千万不能瞒着母亲和你父亲,我们会替你做主。”
江容点头,如从前一样依偎在母亲怀里,满心甜蜜。
她想得开,不操心,但姐姐和嫂嫂她们面上的笑容变淡了几分。
望着她的眼神变得重了,藏着说不出口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