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江容嫁得好,威靖侯世子是京中闺阁少女心之所向,谁能想到,结果这人竟锦绣在外。
江容自己乐观,她们这些年轻的妇人却没法不往心里去。
不仅担心萧显是不是不好,也怕他心里装了别人。
不论是哪一种,江容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偏偏这些事都是有口难言的苦,她们这些做姐姐的,做嫂嫂的,再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教人忧心。
再说正厅里的男人们。
萧显和江家的男丁坐在一处,仿佛误入此地的陌生人。
江家人热情好客,把不多话的萧显衬得更寡言。
有人问他话时,他倒是都有应有答,但几轮下来,气氛越来越干瘪。
待没话说了,江父和江容的哥哥们,只好聊起别的事,让萧显当个听众。
场面看着不协调,但两方人都能自洽。
江家和萧家的关系在祖辈那边走得比较近,到了这两代,渐渐只是普通交好。
尤其是江家子弟,结交的世家公子都和萧显的交际圈没什么关系。
此前有旧例,所以不论热络与否,彼此都是习惯的。
对于这位名声干净的侯府世子,只要他不负江容,不招惹莺莺燕燕,话少几句冷淡一些,这都不打紧。
江家男丁很是包容。
因为人多,回门这日的宴席也是分开的。
男女各坐一厅。
厅堂富丽堂皇,酒菜尽善尽美,江家的待客之道无可挑剔。
萧显在外喝酒一向浅尝辄止,但这是他第一次与岳父、妻舅单独用饭。
推杯换盏几轮,酒渐昏神。
隔壁饭厅里传来女子说笑声。
萧显侧头,通过缂丝薄纱屏风望去,看到人影绰约,女子头戴步摇轻轻摇晃。
其实那说笑声笼统,然而却能从中捕捉到江容的声音。
她大概也喝了酒,正夸今天酿的鹅翅好吃。
笑声如银铃,肆意清脆。
只是,这份欢笑在规矩面前显得短了点。
按礼制,新妇回门当天需在天黑之前返程,因此两家隔得近的,一般只用一顿午膳就回。
因为喝了酒,酒壮人胆,临到走时江容依依不舍,拉着母亲和姐姐的手,哭得两眼泛红。
比出嫁那天情绪还要激动。
萧显正盯着她这好笑的失态模样看,余光察觉到几道视线聚到他身上。
尽管众人的情绪已经比较收敛了,萧显仍能从中察觉到不满。
他不知所以,却也没分神去琢磨为何会这样。
江容正哭呢,把一众女眷也惹得垂泪不舍。
萧显看她这副模样,侧身唤人。
“琼林,让人回去传个话,今日在江府留一晚。”
语毕,众人皆惊。
江容擦掉泪珠,还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萧显是重规矩的人,他竟然会让她不按规矩来。
这误解就深了。
萧显并不是一昧重规矩,不分是非黑白。
回门本是好事,让出嫁的女儿和娘家的亲人团聚,却又要求人早早回归婆家。
萧显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若是因为婆家不想儿媳在娘家多待,要求人早归,所以才有如此规矩,那这规矩不守也罢。
江容是侯府的儿媳,只要侯府同意,她早归还是晚归就不算坏规矩。
她要是不哭就罢了,人都哭了,还强硬把人带回去,萧显做不出来这种事。
待萧显身边的人果真离开,回去送口信了,众人才一一相信,萧显说的是真的,并不是客套话。
江容转啼为笑,拉住萧显的袖子。
“夫君,你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