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但我却觉你给的最好。”
周遭行人稀疏,不远处的客栈二层,窗却隐隐开了条缝。
一双眼透过缝隙窥伺许久,其主人攥紧手,最后手指在木窗留下鲜明痕迹,仿佛在叩问,若有若无诉说不甘。
你喜欢上他了?
你怎么……如此轻易地,如此迅速地爱上另一个人。
第87章第87章若有方士可令身形随意缩……
面具后那双眼缓缓阖上,不愿再去看。
犹记当年,薛柔给薛珩打剑穗,他知道后也想要,却被笑着拒绝,正失落却听少女语调轻灵:“我手艺不精,往后再送。”
然后便没了下文,薛柔压根不练女红,把此事抛之脑后。
他都没有的东西,皇帝凭什么有?
就凭天子能强拆旁人幼时婚约,做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那屡屡敦请陛下立后的奏章,每一封结尾皆是“伏愿圣明天子万岁无极”,奏折之外,他独自在房中,对着雪白墙壁一遍遍执笔写这句话,提醒自己。
巍巍皇权容不下挑衅,想活命便安分些,谢凌钰是天子。
但满墙墨痕兜头压下,也没叫他心甘情愿安分,控制不住想见她一眼。
见到了。
郎情妾意,好生刺目。
丝丝缕缕的怨气如少女言笑晏晏时指尖柔韧琴弦,温吞地缠上心尖,然后绞紧,逼出一点恨意。
怨她毫不留恋转头,对想要他命的男人举止亲昵。
怨到最后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爱表妹爱到坦然面对她琵琶别抱。
他可以为薛柔死,可以接受她忘记过去。
甚至……能接受她喜欢任意一个贩夫走卒,公卿王孙。
却不能接受薛柔喜欢上皇帝。
“公子,今日的冷水送来了。”
客栈的人在不远处低声道,目光扫到某处后愣住:“公子的手是否需要包扎?”
王玄逸垂眼,才发现指尖被木刺扎进,流了点血,也不怎么痛。
“不必,你出去罢。”
他摘下面具,用冷水浸过的帕子摁在隐隐发痒的伤痕处。
随着抓心挠肺的瘙痒缓解,心底沸腾的情绪也随之平静不少。
重又看向窗外时,那两人已经出来,他的眼珠随那裙摆而动,面色重又温雅。
是陛下表里不一哄骗表妹,她什么都不知道,倘若知道,岂会冲陛下露出笑。
长街畔。
刚出铺子,薛柔便一手握着玄金剑穗,一手往他腰间佩剑伸。
谢凌钰明白她意图,握紧她手腕,抿紧唇搪塞道:“这剑不能随便取下。”
闻言,薛柔眼睛睁大,眸中残留的朦朦胧胧醉意像雨雾润湿他整颗心,说出的话却戳人。
“耳坠不让碰,剑也不让碰,陛下的宝贝未免太多。”
“我回宫再换,”谢凌钰顿了顿,“再说,我什么东西是阿音碰不得的?”
话音未落,薛柔手快地捏住朱砂耳坠。
谢凌钰浑身一僵,仿佛被摸到命门,却听她道:“你看,又是这副模样。”
“这东西阴惨惨的,倘若能换作碧玉的,定然不错。”
薛柔醉后所言皆是实话,这东西谢凌钰不想让她看,不想让她摸,竟激起她反骨,偏趁他意乱情迷时多瞥几眼。
水滴状的镂空坠子被刻上繁复纹路,与佛家有关,里头还有枚剔透圆润的小球,似玉非玉。
饶是薛柔也忍不住赞叹其做工精巧,倘若换作温润碧玉,她也想要。
可惜她怕痛,从未穿过耳洞,得来也没法戴。
想着想着,薛柔便将心里话说出来。
谢凌钰盯着她耳垂,莹莹如玉无一个孔洞,若有所思。
忽然,他觉察哪里不对,这是自幼堤防外人养成的本能。
有人在暗中窥探,藏头露尾。
谢凌钰忍不住蹙眉,那道目光似乎又消失不见,疑心是否因今日饮了点酒,直觉出现差错。
“走罢,”薛柔见他怔住,凑近一点,“生气了?”
百濯香先萦在鼻尖,一张桃花面骤然靠近,纵使看惯,他也喉咙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