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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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风仍旧寒凉,像化冻的水润进人骨头缝里。
薛柔望着猎猎旗帜,忽然想起年幼时入宫,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先帝同她说话。
说大昭的将士皆能以一敌十,比南楚那群软骨头的男人强过千百倍。
说出征前激情澎湃,血液沸腾,每克一城,他会赏赐美酒,允许手下饮酒一回,老武安侯会端着酒坛劝酒,连皇帝都不放过。
然后,姑母苍白着脸坐在一旁,半晌落下滴泪珠。
“阿音,我不在京中,你……”
谢凌钰看她这个时候愣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顿时发涩,把后面的话通通咽下。
被皇帝的话唤回神,薛柔看向他身下那匹骏马,喉咙堵住似的。
柔情蜜意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但总得说点什么。
“陛下保重身体,”她垂下眼睫,想起顾又嵘前段时日送来的消息,嘴唇动了动,“我害怕。”
谢凌钰活着,她才能舒舒服服活着。
“怕什么?”皇帝俯身看着她,因旁边有人,按捺住抚摸她脸颊的想法。
她声音微弱,“我怕和南楚的陈皇后那样。”
谢凌钰怔愣一瞬,忽然大笑,他病尚未好,笑声后咳了几声。
“阿音,你夫君岂是那等庸人。”
旁边送行的彭城王眉头紧皱,大军临行前说丧气话,幸亏只是夫妻密语,不至被将士听见。
皇帝居然笑得出来。
彭城王脸色铁青,听说陛下染病同皇后有关,简直跟他那色令智昏的皇兄一个德行,碰见薛家的女人就开始昏头。
谢凌钰神色愉悦,阿音默认他一旦出事,他们会葬在一处,居然没想过逃。
他垂眸,忽然看见她眼角一滴泪珠。
所有笑意凝滞住又溃散,像被灼灼泪水滴穿。
谢凌钰定定看着她,思索良久,忽然翻身下马,摘下赤色朱砂耳坠,亲手给她戴上。
而后,又将那枚碧色的攥进手中,也顾不上彭城王的目光,抬手擦去她泪珠。
他微叹,“阿音,我无事的。”
那枚碧玉耳坠摊在掌心。
“你庇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