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以后还会给我绣笔袋子嘛’
‘母后以后还会为我擦汗珠嘛’
小小年纪,被他父亲诱惑得做这些,真是可怜。
但他睁着与他父亲相似的丹凤小眼睛,实在很惹得她怜爱,“太晚,母后就不去接你了。”见他瞬间失望,只好:“但你下课回来,母后肯定在。”
汉王这才舒展眉头,看看时辰小腿扯开就跑,再不跑上课就要迟到了!
等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宫道上,崔雪朝问今日是什么时候。
万姑姑说:“八月十一,再有四天就是中秋了。”
见娘娘盯着天上流云的侧颜太过平静,心悬了下:“中秋快到了,崔家三夫人请托娘娘的事情就有眉目了。”
仿佛提及崔家,就能让娘娘欲飞的心落在实地上。
崔雪朝淡笑了下:“她所求,是妄求。仲家不会应承的。”
“后天是汉王生母的冥辰,让御庙的住持打个祭礼。”
万姑姑应是。
汉王年岁太小失了母亲,若是皇后娘娘不去张罗,他身边人有意无意地忘了,传到杨家怕是对皇后娘娘有说辞,再往深了想,百官会觉得汉王对生母并无孝顺之心。
娘娘能记挂汉王,便不是起了离意。
*
宫里只几位主子,有些风吹草动就会惊动湖面。
昨日陛下从通政殿匆匆赶往坤宁宫,去了不久就传了太医给皇后看诊,风言风语传起来,似乎是皇后娘娘为什么事情跟陛下起了龃龉,惊动胎气竟然昏厥过去!
董贵人吓了一大跳,早早要来坤宁宫,结果在宫道上被请到陛下跟前。
陛下委婉说了几句,董贵人听出是陛下惹了娘娘不痛快,娘娘怕是要远走內宫。董贵人操着很怒其不争的眼神看陛下:“您就不能服个软?”
乾元帝:“朕服了,没用。”
自家哥哥活着和陛下年岁一般,董贵人一想若是自己的嫂子要跟哥哥闹得日子过不下去,就觉得自己哥哥真是无用,连自己的媳妇怀了娃娃的天时地利下,还留不住人?
她心里啧啧了下,“陛下放心,皇后娘娘跟前嫔妾还是有几分脸面的,我帮着您劝劝。”
董贵人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消失在乾元帝的眼前,等至傍晚,让人去打听,听说董贵人在坤宁宫给皇后耍枪解闷,一个不留神那钝了头的枪捣烂琉璃窗扎进屋里,把皇后娘娘绣了大半个月的绢彩当中戳了个洞。
乾元帝:“”
隔一天,董贵人拉上了赵嫔,让皇后提前看看赵嫔学的舞,免得赵嫔在内外命妇那么多人前丢脸。
赵嫔铁青着脸不甘不愿地在亭子里拧了几圈。
临了下台阶,咵嚓,才好没多久的脚踝又崴了,当场肿成馒头样,中秋献舞是不成了,赵嫔吊着嗓子哭爹喊娘叫老天爷劈道惊雷落到董贵人头上。
皇后娘娘只好赏了赵嫔好些金银珠宝补偿。
拿了东西的赵嫔被抬出坤宁宫,董贵人抻着脖子目送赵嫔一行消失,抚着胸口也委屈,“赵嫔那舞扭起来又不好看,她方才莫不是故意崴了脚,好讹诈娘娘的东西吧?”从方才赵嫔盯着红盘上的金元宝时露出的两眼精光,此类猜测似乎并不是没有根据。
因为赵嫔方才一顿哭喊,皇后颇觉头大,董贵人也不好呆着,灰溜溜回了自己住处。
乾元帝:“”
这么不省心的后宫,更会让皇后坚定离去的念头。
疏散后宫嫔妃的念头再一次浮上脑海。
汉王拜祭生母的事迹传到前朝,杨国公听闻竟是皇后吩咐人前后操办,五味杂陈。
妻子因为宫中贵妃的事情一直病着,幼子又是个脑子拎不清的,自己的侍读之位悬着半空还整日没心没肺地怪宫中给他的饭菜太清淡,一回家只会抱着大肘子啃。
汉王小小年纪,偶见自己这位外祖父,总是觑着眼,不敢正眼看人,性子太卑弱了。
想来想去,借汉王势力让家族更上一层楼似乎只是自己的梦了。
中秋大宴,与贤贵妃见了一面,她倒是没有从前的怨怼脸,杨国公知晓她近日得了宫务在做,且做得不错,陛下似乎有意让她协理六宫。
贤贵妃呢见了亲爹,依旧板着个脸:“父亲做什么美梦呢?还协理六宫?少做些攀龙附凤的痴心妄想吧。”
杨国公竖起眼睛。
贤贵妃才不怕:“皇后尚在,有她在,我就没有出头日。您盼着我掌权,且先把那尊菩萨弄走。”
这话她说得漫不经心,一心想让亲爹不舒服,哪曾想大宴过后,隔天后宫嫔妃俱全,皇后娘娘尊坐正东,笑容如桃李芳华,却震得满座死寂。
“博川山要开办一家女学,本宫有意全力筹办为望京女子做些事情,打明日起便迁居博川。内宫一应事务交由内廷司与贤贵妃协理。”
第57章母后连你都不要了吗?
潇潇秋雨,坤宁宫矗立在一片萧瑟,廊檐下的雨滴垂落如珠,如此难行雨夜,宫人内监来回穿梭在雨幕中,忙碌异常。
殿内,乾元帝立在屏风侧,听那边人温柔地叮嘱汉王在宫中认真读书,“伺候你的人母后筛问过,你不必担心她们会像从前那些敢对你不尊敬。但你要不可仗着自己的身份就随意打罚他们,如是有伺候不到的地方可寻万贵妃做主,或是询假来博川告知于母后。”
汉王闷闷不乐地点头。
自晨起母后传玉令到后宫,风雨难阻母后的决心,汉王偷偷瞥眼屏风上的黑影,偷偷在心里反省,是不是他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崔雪朝留意到他的小动作,抚抚他的顶发,“你没有做错什么,母后搬出宫外是很早就决定好的,大人们之前的事情你现下还太小,不能懂。但母后和你父皇不会把大人的气撒到你身上。”
汉王收回目光,“那我多久能去看母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