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放任赵泽缨把周阁老气得告病三日,中书省一时只有梁大人能与之抗衡。
九安山的猴子都没赵泽缨能蹦跶。
至于这烂摊子么,只能仰赖襄王收拾,据说襄王如今每日只睡三个时辰。
南荣宸没拦着他亲封的左丞,却也不想靠得太近,“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能等到九安山再说?孤今日没功夫。”
他说完看向李昌远,后者朝他一笑。
九安行宫盈月泉,他要赴美人宴。
第40章
戚言看赵泽缨那狗腿模样就来气,他娘的,南荣宸那双眼也就长得好看,没一点用处。
赵泽缨一出宫门恨不得尾巴翘上天去,什么招猫逗狗、欺霸一方的勾当没干过?南荣宸还力排众议让这么个东西出任左丞。
临越迟早要完。
他屈指一弹,指尖飞出的石子正中赵泽缨**的马腿,那马侧奔两步冲御辇而去。
他看准机会挥出剑鞘,击中马屁股,对着近处的御林卫开口,“御林卫就这么护驾的?还不快把赵大人和马一起请出方圆三里?”
赵泽缨骑在马上回头看戚言一眼,明晃晃写着“本大人记住你了”,看向南荣宸时又换成弯眼咧嘴的讨喜模样,“王上恕罪,臣不敢耽误王上正事,明日再来向王上请安。”
南荣宸摆手让他离去,没去理会戚言,从裴濯那处接过一丝橘络都没带的两瓣橘子,“今晚直接动手即可。”
裴濯把手中剩下的橘子放在银盘里,近乎哄劝地开口,“王上可否答臣一个问题,今日去赴李昌远的美人宴怀着什么目的?”
他至今不知南荣宸上次服毒是为着什么,南荣宸那套“为了替裴濯报仇,以身为饵”的痴情种说法说法,他是天底下最不可能信的人。
当日大理寺初见,南荣宸便有求死之意,滔天自毁之欲该是心里满得装不下了,才溢到眼底。
可又藏起得很快,表面上起居饮食、一言一行都看不出任何异样,让人防不胜防。
好比现在,他也跟着草木皆兵到,简直要怀疑南荣宸用那软嫩舌尖尝完橘子汁,下一秒就会咬舌自尽。
南荣宸看向窗外青葱绿意,一路车马的眩晕之意散去些许,“孤做太子的第三年,也可能是第四年,记不太清。”
毕竟加起来都已经过去两辈子。
“朝中有过一桩巫蛊案,牵扯甚广,当日先帝就在九安行宫称病不出,看孤以命相搏。不过么,孤也没吃亏,先帝特意在九安行宫建盈月泉,以示补偿嘉奖。”
“孤也是想在那处遥谢先帝,当然主要还是看美人,美人谁不喜欢?”
他说完这些不相干的话,三指转了下裴濯拇指上的玉指环,还是当日他在大理寺为了做戏赏出的,裴濯竟也还真戴着。
有这毅力,裴濯报仇不成功都是老天无眼。
“旁的不用管,盈月泉会有孤安排的刺客,届时将李昌远引出,你跟上去便即刻动手。”南荣宸收回手靠回原处,“上次孤给你的瓷瓶可还留着?”
裴濯点头,南荣宸“死”前所托,他恨不得从不离身。
南荣宸接着道,“那便好办,如今仍能在李昌远殿中搜到毒药,不必再寻新的借口。”
“孤早已拟好定他谋逆之罪的圣旨,新任御林卫孤已经有人选,没什么可顾虑的。”
“陈平会带人助你。”
好歹是一国之君,他还是有一队唯他之名是从的影卫在的,只是上辈子因为太忠心,都先他一步下了地狱。
这次大抵会有转机。
改别人的命倒是有趣。
天子这话避开裴濯想问的问题,但他知道自己暂时问不出真相,只能递上一盏养身的茶,“臣都听王上的,只是不知,王上早先说杀李昌远全凭臣的本事,怎么如今又如此帮臣?”
茶香在口中晕开,南荣宸如实回答,“孤闲来无事,近几日就喜欢**。”
“也爱看戏。”
裴濯瞧着天子侧颜,““王上的恩情,臣无以为报。”
不论是不是巧合,也无论南荣宸究竟为何帮他,最终的结果都是,临越天子帮他让李昌远也死于谋逆罪,天道好轮回。
一声声愈发诚恳的谢恩之话入耳,南荣宸都替裴濯担心,怕裴濯演得太投入,把自己都骗过去,“孤近日越发觉得跟裴卿这张脸看多了也会腻,比不得赵泽缨会替孤解闷。”
他不是在帮裴濯,反倒是利用,情况越乱,他越容易死于意外。
不是他不想按系统说的,走完剧情死遁,而是他认清现实,从东宫到紫宸带你,他骄奢惯了,吃不了隐藏身份苟活的苦。
死没什么好怕的,可怕的是日子波澜不惊、命运早已注定,无趣又没盼头。
“此番之后,裴卿就不必在紫宸殿碍眼,孤也是很怕哪日什么东西入口,就真死在裴卿手上。”
他嘴上这么说着,低头去喝那茶时没一点犹豫,这些裴濯都看在眼里,他接上一句,“看来古人说得不错,以色侍人果然不得长久。”
可惜天子压根没给过他这机会,否则他定让天子得享人间极乐。
南荣宸低头去尝那茶,春猎场上想要他命的不知有多少,裴濯和戚言也就无关紧要,他懒得同裴濯多说。
这出报仇的戏,他已经越俎代庖插手许多,把戏台搭到这个地步,只希望裴濯别把戏唱砸。
车内一时静下来,车辙混着鸟啼声听得人昏昏欲睡,南荣宸放下茶盏,撑着头合上眼,听到裴濯莫名其妙的一句,“王上如何才能,给臣一个留在紫宸殿的机会?”
“现在外头都说臣是妖妃,都等着臣遭王上厌弃,好借机杀臣。王上是当世明君,不打算负责?”
南荣宸只听进去后半句,并且再次认可自己做昏君的能力,他早就向裴濯许诺过不知多少次生路与前途,都没换来半点信任,害得他次次都要重复,“负责有何难?孤会着人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