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卢纳和他见面之前必然要见到雷德垂斯,雷德垂斯的神经就会受到影响。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能在两天之内,把开膛手杰克抓捕归案。
这种可能大么,华生忍不住画了个十字,他向上天,不论是上帝还是神明忍不住祈祷着。
“主啊,你说过,你将拔下毒蛇的獠牙,将狮子踩在脚下,而如今这样的恶魔居然在世界上游荡。”华生在心里想,“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
“请让我们胜过他吧。”
“请让他一文不名的尸骨,永远地腐烂在绞刑架上吧。”
记者下了马车,走进了报社里,他打算通宵工作一番,然而他却莫名感到了一阵异样。
报社的门好像被人打开过一次。
因为牵扯到很多案件和各种各样的恶棍打交道的缘故,记者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喜欢在门锁上放一根头发,而他可能是太累了,推开门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好像没看到那根头发。
然而好像已经迟了。
他感到了一阵寒意,一个人已经把尖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记者感觉喉咙发紧,整个人冷汗迅速地流了下来,“你,是开膛手杰克?”
“你还真的有几分本事,”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他听到了箱子的声音,好像这个人用脚勾过来了一只箱子,他知道,那多半是他装着所有有关指控这个男人证据的箱子,“居然找到了这么多东西。”
他要死了,然后证据也会灰飞烟灭了。
记者的心中无可奈何地涌起了这个念头。
而如今他的确没有任何办法逃生了,而这些证据消失之后,这个人终于补全了他完美犯罪的所有漏洞,将要彻底的逍遥法外,而一位新的倒霉的医生,将接替他,死去。
甚至是华生医生。
可以说华生医生为了他的挚友,杀死了找到证据的记者,烧毁了证据。
按照现在外面的舆情,他们会相信的。
这些人都会相信的,整个社会都会相信的,所有的乌合之众都会相信的,毕竟这是他亲手种给他们的,他太了解他们的心了,这个假说肯定大受欢迎,他们一定会信以为真,并且找到所有有利于他们的证据来补完这个喜闻乐见的故事。
然而杀死他的人,会永远逍遥法外,在暗处嘲笑着一切。
他感到了愤怒。
他感到了由衷的愤怒,好像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烧了起来,他愤怒的眼睛充血,他终于明白了那些冤死的人在死前到底有多么不甘,如果他们有鬼魂的话,想必看到自己写那些文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愤怒。
他理解了一切,在他死前的一瞬间。
然而凡人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他想起了一件事。
这件事一定有用,他在杰克手中的刀划下去之前,大声说,“这些都是特尔费尔侦探给我提供的,你杀掉我没有用,他说等我付了尾款之后还有一些东西要给我。”
“特尔费尔侦探。”他听到对方重复了一句,然而他感到自己的气管被切断了,滚烫的血浆烧尽了他的肺里,他喘不上气,倒在地上无助的抽搐着,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见到的无头蜻蜓。
然后他想起了祖母给他讲的故事,蜻蜓是最勇猛的动物,他们永远不后退,永远勇往直前,是妖精们的坐骑,妖精们就骑在它们的身上,一次又一次地浴血保卫着森林的安全。
“是特尔费尔侦探。”他用喉管挤出了这句话,落在自己的耳中的确可怜而垂死挣扎。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做礼拜的时候,牧师说,我的责任已经尽了,我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祂的国将为我敞开,我的未来是光明的,万能的父将医治所有的痛苦,抚平所有的创伤。
只要你在临死之前深切地醒悟。
朝闻道,夕死可矣。
是这样一回事么,他想,他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光,似乎又没有。
艾伦伸出脚来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尸体,的确已经完全断气了。
他既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就是有力的证人,怎么可能让他活下去呢,这个可怜的卑鄙小人,临死之前还在试图卖友求荣。
艾伦忍不住感觉自己这次制裁也是正义的和合理的。
不过这个特尔费尔的确有点本事,他想,反正自己是发现那个幸存者的医生,明天也许可以去警局问问这位幸存者的近况,然后顺便打听一下,这个特尔费尔是何许人也。
第25章
“受害者是么?”雷德垂斯说,打了个哈欠,吸了口烟强打着精神,他昨晚睡的不好,十一点才睡下,凌晨四点就被叫了起来。
因为有人发现那位记者死在了报社。
而且办公室也失了火,没有任何物品幸存下来。
那记者也烧的只剩下了一具焦尸,分不出是他杀还是什么其他的死因了。
“他昨晚见过什么人么?”雷德垂斯问道。
“他直接坐马车回去了,一边的流浪汉说他自己进了门,再也没有出来,而且报社中也没有其他人了。”
“很多人说他是被这起变态连环杀人案逼疯了,于是自焚了。”小警员轻声说,显然对这位死者充满了同情,雷德垂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样深沉的黑暗和罪恶的。”雷德垂斯例行公事地感叹着,“昨夜你也累了,你先回去睡觉吧,我来整理这个案件的相关。”
自焚了,雷德垂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个凶手,这个婊子养的,还真有本事啊。
他一定要亲手把他抓住,让他在法庭上丑态百出,让他被他所戏弄的世人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