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一下,开膛手杰克案的幸存者现状如何了。”来者是一位苍白的文质彬彬的医生,雷德垂斯从堆积如山的案卷之中抬起了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对他有些印象,他赶回来处理学生的丧事和接手案件的时候,和这个人交谈过。
“艾伦医生是吧,”雷德垂斯说,“玛丽恢复的很好,也一直在警方的保护下。”
“需要喝杯茶么?”他问道,站了起来,“这雾真的很讨厌,冷湿湿的,前段时间我去地中海度假的时候,那边的阳光可真好,真想永远不回来了。”他随意地闲谈着,让对方觉得自己还算和蔼可亲。
不知道是谁制定的指标,他在心里想,虽然他也不支持直接一拳打断语焉不详的证人的鼻子,但是如果不会聊天就当不好警官么?
“地中海啊,”艾伦笑了笑,“我也很喜欢地中海。”
“雷德垂斯警官去地中海度假是去找朋友么?”艾伦问道,“有什么好朋友在那边?”
雷德垂斯倒了一杯红茶,递给了他,他浑浑噩噩的大脑懒得做出反应,于是他嗯了一声以作应答。
“请问警局中有希腊来的警官么?”艾伦问道,“我好像听我那边的人说,有人要模仿开膛手杰克作案以洗清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嫌疑,开膛手杰克大多选择近东外貌特征的女性,但是他曾公开嘲讽过警局,所以警局的诸位也该注意安全才是。”
雷德垂斯坐了下来,他一双眼睛盯着红茶上的涟漪,他轻轻地吹了吹红茶,“有个姓特尔费尔的。”雷德垂斯不动声色地说。
“天呐,”艾伦医生说,“我好像见过这个名字,他是不是得到过什么表彰之类的。”
“他最近在秘密查案,这种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这可麻烦了。”雷德垂斯说,他的手指在背后悄无声息地聚拢成拳。
他很想现在就把对面这个男人一拳击倒,然后大声的喊出开膛手杰克就在这里。
但是他不可以,报社的办公室已经被烧掉了,看来里面是有关键性证据的,他不能用一个推理来说服法官,更何况这场推理只有他和华生与死者在场。
雷德垂斯让自己显得惊慌了起来。
“多谢您的提醒。”他说,“我们约定过指定见面地址,我们会尽快联络他的。”
“需要我们增派人手来保护您的人身安全么?”雷德垂斯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地笑容。
“不用了,我每天作息时间很规律。”艾伦答道,“我就不浪费宝贵的警力资源了。”
“而且如果我死了,我近日里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排查,他也跑不掉了不是么?”艾伦笑着说,“我在那边颇受尊重,诊所里总是有人的。”
雷德垂斯紧紧地握着杯子,看着那个医生走出了警局的门。
然后他转过了身,冲进了警局自己的办公室,他关上了门,大脑运转如风暴上的大海。
“今夜,今夜我要诱捕开膛手杰克。”他喃喃自语道,用手掌紧紧地压着突突暴跳的太阳穴,“我会让他脱掉一切伪装,把他这张贴的严丝合缝的人皮整个剥下来。”
这家伙,这家伙衣冠楚楚,的确是贫民窟广受尊重的医生,而且态度永远和蔼可亲,雷德垂斯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去。
他太正常了,正常的外表,正常的性格,正常的职业,正常的人际关系,这个隐藏在人群中的杀人鬼,然而最终还是被揪出来了。
但是雷德垂斯并没有提前为自己开庆功宴。
他记得道格拉斯的身手非常不错,在学校里格斗成绩很好,然而他看过道格拉斯的尸检报告,他是被一个远超过他强大的人杀死的。
在那个人手里,道格拉斯甚至无法周旋和防御。
这位医生有什么深不可测的武功么?
或者是,他接触到了某些药剂,可以让自己力大无穷。
总而言之,他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敌人,雷德垂斯知道杰克能够查询自己警局里的记录,所以他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手下在那个时候能发挥作用,只能让他们蒙在鼓里假戏真做,起到这么一点作用而已。
他在决战的时候,能够依靠的力量只有自己的,和华生的,虽然华生医生上过战场,但是他依旧感到了心中的无力。
他需要多做些准备,做一些即使自己被杀死,也能把艾伦是开膛手杰克这个信息传回警局的准备。
雷德垂斯伏在了桌子上,他必须马上睡觉,补充睡眠,然后晚上,月亮下,白雾里,他将对最凶恶的杀人鬼宣战。
但是他并没有感到恐惧。
他只是感到了愤怒。
被愚弄的愤怒,被伤害的愤怒。
前者来自强者,后者来自弱者。
“卢纳小姐。”华生回到贝克街221号的时候,那个少女正坐在沙发上吃一份小蛋糕,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人流,闻言她转过了头。
“如果晚上对战开膛手杰克的话,你有办法不被雷德垂斯探长发现的帮助我们么?”华生问道。
“啊,”卢纳眨了眨眼睛,她似乎思索了一番其中的因果。
“没有必要的。”她轻声说。
“为什么?”华生急匆匆地脱下了外套,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他战斗。”卢纳轻声说,“戈尔德不会让他逃跑的。”
“戈尔德永远会跟着他直到绞索勒紧的时候。”卢纳平静地说,“而且西恩已经回家了。”
华生记得卢纳说过,开膛手杰克接受的是西恩的赐福,西恩已经回家了,说明开膛手杰克现在和普通人类应该没有什么差别了,至少在身体素质方面。
“说起来,戈尔德说,她很感激昨晚人类让她大饱眼福。”卢纳轻声说,然后她拍了拍放在一边的一个手提箱,“所以她把这个从火场里带出来了。”
华生打开了手提箱,他对这种失而复得感到了巨大的情绪波动,差点当场休克过去。
卢纳安静地看着他,“不过戈尔德能把它取出来,是因为用血把它淋湿了。”
“所以对于戈尔德来说,那个记者如果不死的话,她就没有办法拯救这个箱子。”卢纳说,似乎思考了一会戈尔德给她的留言,“她说大概是这样,而且那个记者如果让他和这个箱子之间二选一的话,大概也会选这个箱子。”
“虽然我觉得不一定。”卢纳谨慎地补充道。
华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巨大的喜悦让他浑身瘫软,整个瘫软在了沙发上,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真的累的狠了,居然指尖都是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