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问题。”麦考夫抬起手来摸着下巴,他的确在调查了,然而这位好心人说他是在乡间公路发现夏洛克的,而麦考夫前去调查的时候,一场雨已经把当时所有的痕迹都毁掉了。
“也许你自救成功了。”麦考夫说道,夏洛克摇了摇头,他翻过了自己的双手,让麦考夫看他的指尖,他无论是指尖还是指甲都没有受伤,看上去不像是冒险失足之后艰难求生的样子。
他也许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夏洛克福尔摩斯想。
然而他对此并不感到恐惧。
他知道自己不能从此就对高处敬而远之,恰恰相反,他必须得克服这一点,而且,他看了看自己正在愈合的腿。
“说起来,你有没有认识一些武术大师之类的。”夏洛克问道,“给我推荐几个。”
“怎么的,你还打算约人去决斗么?”麦考夫说,“政府要全面禁止决斗了。”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会有人约我决斗。”夏洛克说,“总得有备无患才好。”
“看来你不打算放弃这样危险的人生了。”麦考夫审视着他,“随时都可能失踪个一段时间,然后莫名其妙的失忆,或者差点死掉。”
“我还记得我把你从埃及运回来的事。”麦考夫抬起了一根手指,“你那时候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夏洛克说道,“你认为这是巧合么?”
“当然还是有可能是巧合的。”麦考夫说,“我相信只要你放弃什么东西,这些怪事也自然离你而去了。”
麦考夫福尔摩斯果然拥有无比敏锐和堪称先知的直觉,夏洛克福尔摩斯想,而他现在也能想起那段失忆中所发生的事了。
把他带走,并且把他囚禁在废弃高塔上两个星期的人,正是詹姆斯莫里亚蒂。
第60章
那还真是可怕的两个星期,夏洛克福尔摩斯不由得想,那是一座位于荒山中的哨塔,大概有百米高,铁楼梯已经因为生锈腐烂到无法行走了,他又拖着一条断腿,于是只能暂时栖身塔顶设法自救。
然而塔顶面积很狭小,只够他蜷着身体靠在立柱上,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睡熟的话多半会掉下去。
四周的视野也太好了,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样是会加剧人类对高处的恐惧的。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他的腿没有感染的征兆。
他现在也想起了自己的腿伤是怎么来的了。
是为了救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小女孩,情急之下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和某种类犬生物之间。
而那个小女孩有一双异色的眼睛。
是卢纳,他想,当时那个女孩惊慌失措得很,似乎觉得他要死了一样,她果然对人类一无所知,大概在她的眼里,人类只要开始冒血,就会像戳破的红酒瓶那样彻底将生命漏光。
于是她伸出了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他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和所有的针药不同,这是一种古怪的温暖的感觉,好像在给撕裂的肌肉和肌腱一场新生一样。
而的确如此严重的伤口,在最后也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疤。
然而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的卢纳说自己没有办法对其他人施加新生的影响。
大概是终焉之时越来越近了,她的权能受到了影响和限制。
除非自己把她审判这部分职责承接过来,她才能恢复赋予新生的能力,这也是所谓的十三王们希望自己做的。
这样自己替她结算这个世界的一切,而她则可以面对那个世界,打开那道门,唤醒他们的阿瓦隆。
福尔摩斯听到了水声。
他知道他这趟火车会过一些河,其中有一条河,桥梁是高高的架在上面的。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莫里亚蒂的杀手绝对会选择在这条河动手。
他现在只需要等待,等着莫里亚蒂做实这个预言,等着自己猜想尘埃落定。
如果这次暗杀失败了的话,那么莫里亚蒂会意识到自己必须亲自动手,才能了解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需要给他强化这个认识。
夏洛克福尔摩斯唯有詹姆斯莫里亚蒂亲手才能杀死。
好像开始下雨了,冰冷的雨珠敲在玻璃窗上,拉出一道道细细的银丝,给本就阴郁无比的气氛又平添了几分恐怖色彩。
的确是个适合凶杀的好夜晚。
然而他从车窗看出去,却看到了一只亮蓝色的蝴蝶。
他当然还记得这只蝴蝶,是卢纳放在莫里亚蒂办公室的那只,而它如今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蜘蛛离开了蜘蛛巢。
这就是它要说的。
它在外侧的车窗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确保他已经看到了它之后,振翅飞走了。
在这样的雨夜里还能飞得这么快,果然它已经不再是普通的蝴蝶了。
而是妖精了。
终末的时刻已经到了,大概无论是妖精还是巨人,抑或是其他只出现在传说中的生物,都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迹,它们开始焦虑了起来。
焦虑回乡之门能否顺利打开,它们能不能结束贫乏与漂泊,走向它们的故乡。
阿瓦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