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司徒征略微错愕。
“你去吧,只要你想好了,去庭州就去吧。”燕崇微微笑道,“等你回来,秦公还等着和你共商大事,他有不少想法,我瞧有你在会更好。”
司徒征泛起一阵愧疚,无言以对。
他跪地谢恩,走了出去。
匆匆回京后,下属仆从已经准备好了远行的物事。他拜别父母,叮嘱养在母亲膝下的一个庶妹多去陪伴,轻车简行,向北而去。
谢家的人已经走了五日,谢侯带来的将士大部队早前已经回去了。是以谢家亦是车马轻便,一路风餐露宿,有时候连官驿都不住。
司徒征问了几家官驿后,知道在途中是绝对不可能追上谢家了。他不再沿途找官驿打听,直接向着庭州而去。
十日后,他在庭州总管府里见到了镇北侯谢宪。
谢侯起初还以为他这皇帝近臣是带了皇帝急令而来,毕竟这一行人看起来消瘦憔悴,像是日夜赶路来的。
让司徒征的下属都去歇息后,司徒征开门见山问道:“谢侯,永穆县主纪氏可在府上?”
谢宪惊讶地挑挑眉,他事忙,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为何问这个。既然没有正事,他就让人将儿子找来,自己赶去军营了。
面对谢方,司徒征又问了一遍。
谢方沉默了,许久才嗤笑一声。
“谢小侯若是不答,我将搜查府上和庭州。”
谢方哈哈笑了起来,这笑并非开怀,而是嘲笑。他看向带着风霜之色的司徒征,他一定是日夜兼程赶路而来的。但那又如何呢?
他听说过司徒征当众表达过对纪襄爱慕的事情,但他也说了,是他单相思。
然而从他出现在这里时,谢方突然想起了一件旧事。
在荒山野岭里,他沿着车马轨迹找到纪襄时,司徒征似乎是从她坐着的地方出来的。事急从权,纪襄不是那种被外男碰一下说句话就寻死觅活的性子,正常而言她早被司徒征扶着出来了。
他们两个认识,而且有矛盾。
谢方脑中闪过种种猜测,道:“你是用何等身份,来问纪襄的事?”
“和你没有干系。”司徒征很快回答道。
谢方定定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她在何处。”
司徒征霍然起身,道:“谢小侯不必扯谎,有人目击你们离京那日她也在,她究竟去哪了?你可曾想过,她独自在外会有多危险!”
谢方也站了起来,道:“我确实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用不着你来假惺惺关心她!她亲口告诉我,她已经准备了许久,有安全的住处,我才答应帮她离家的!”
他派去的女婢回来后就忘了纪襄去的地名,但根据女婢追上他们的速度,他能猜出纪襄其实并没有走远。
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司徒征。
“我倒是想问问,你有何资格来问我?”谢方握了握拳,“她即使父母亲不慈,在京城里也能好好生活,非要销声匿迹离开京城,是不是你害的?”
司徒征哑然。
无言以对,他无言以对。
谢方目露怒光,一拳砸向司徒征的脸。他什么都没有想,放下手时惊呆了。
司徒征不闪不避,直直地受了他一拳。他的嘴角流血,司徒征掏出手帕,面色平静,在手帕上吐出一口血沫。
他这种态度,谢方反而讪讪。但他还是更气恼司徒征做过的事,他一定是对纪襄做了很不好的事。
“你对纪襄究竟做了什么?”
“我还是会搜查庭州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谢方道:“别!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她不在庭州,庭州本就不甚安定,经不起你的搜查。”
说着,他掏出袖里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臂,鲜血直流。
司徒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他的匕首,往自己的手臂割了一道。
“若有纪襄的消息,还请谢小侯传书京城。告辞。”
他将匕首扔给有些愣怔的谢方,走了出去。
简易包扎后,他让下属都歇息一日,其中一个留在庭州,其余明日回京。
但翌日出发时,他突然改了主意。这回既然出来了,就亲自去纪襄的外祖家和姑母夫家寻找一回-
纪襄在万家庄已经住了一个月。
十日前,她就听刘姨说了镇上的禁军已经撤了,日子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但她一向小心谨慎,在屋子里又闷了几日,才有了出去走走的念头。
这天,刘姨一大早就出去了。杏儿要出门去洗衣衫,纪襄连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锁好门,抱着木盆和脏衣服出去了。时值夏日,早晨的日头晒在人身上还不算很炎热。
河边已经有几个村妇趁着凉快出来洗衣了。有个看到纪襄和杏儿走过来,瞠目结舌道:“这你是谁啊?”
纪襄笑盈盈道:“大娘好,我是杏儿的表姐,昨天来这里的。”
村妇瞪大了眼睛,这看着像神仙画像般的姑娘,竟然是杏儿的表姐?不过杏儿这丫头也是眉清目秀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