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蔓娘不急不徐的道。
她虽然喜欢这所房子,但是也不想做冤大头。房子的面积在那儿,七千一百两还是有些偏高了。
见杨蔓娘主意已定,显然没有继续谈的意思,金三万也知道杨蔓娘不会轻易再加价了。遂点了点头,正色道:
“娘子说的是,汴京虽然有钱人不少,但是能一下子拿出七千两买宅子的人却不多,这所宅子在我这里也挂了快一年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买主。娘子且等两日,我会尽快和乔家那边儿商议,一定会给娘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
乔家那边儿的回复很快。
也不知金三万是怎么联系操作的,反正杨蔓娘看完房子的第六日。
金三万便一脸笑容的再次登门,告诉她乔家那边同意了,观音桥的宅子连同里面没有带走的家具都一并卖给她,价格也没有再变,就按着杨蔓娘之前说的六千五百两银子。
杨蔓娘对此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之后,乘着老二杨士林和老三杨盼娘都休息的日子,杨蔓娘带着两人一道去新宅子验房之后,签了买卖契约,又和金三万一起去开封府衙备了案交了税。
又单独付给了金三万三百一十两的佣金,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六千九百一十九两银子,算是彻底的买下了这座一亩半的宅子。
看着地契上鲜红的开封府衙的戳印,杨蔓娘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心头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和满足感,穿越八个半月,她总算拥有了这辈子第一套房。
“大姐,你快掐我一下,告诉我我这不是在做梦!”
头一次听说这种要求,不过杨蔓娘自然从善如流,掐了老三的小脸儿一下。
“啊!”
杨盼娘顿时一声尖叫,尖叫过后抱着杨蔓娘,一脸兴奋的又蹦又跳。
“哈哈哈!是真的!咱们真的有宅子啦!”
在文绣院学艺快三个月了,加上家里的条件好了,杨蔓娘给她的零用钱又足,所以这段时间杨盼娘不光长了个子,脸上也长了不少肉,倒是显出几分婴儿肥来,显得小骷髅眼也没那么大了,瞧着就可爱讨喜。
“阿弥陀佛!我简直不敢相信!哈哈哈,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搬家啦!”
杨盼娘打量着这座漂亮的新宅子,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了句佛,眼神亮晶晶的。虽然,之前租住的西水门的那座宅子也是二进的,位置好,摆设也一样的讲究。
但,租的和买的又怎么能一样呢!这可是永远不用搬走的房子呀!
一旁的老二杨士林虽然表现得镇定一些,但也没有好多少。一张稚嫩的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对了,大姐,咱们的之前租的西水门的宅子还没到期呢,现在就要搬过来吗?”
这几个月伙食好,杨士林也抽条儿长个子了,站在一起比杨蔓娘都要高半个头。而且,因为青春期变声得缘故,嗓子也成了公鸭嗓。那粗噶的声音一开口,让一旁的老三杨盼娘捂着嘴儿嘿嘿直乐。
“唔。”
杨蔓娘倒是没有注意到兄妹俩的小官司,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对杨士林道:
“先不搬,金牙人说这座宅子是前年秋天修葺的,房顶墙面都专门请了修屋匠来维护修缮过,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我瞧着正院的抄手游廊的石阶有几块松散了,正院的花木也需要修剪浇水,还有大门处的石狮子和旗杆也需要换掉,这两日你不忙的时候,去桥市找几个木竹匠人来,全部收拾妥当了咱们再搬进去。”
在大宋,各行各业都被分的很细。
比如家里的宅子,就有专门维护房屋的人,修整屋宇、泥补墙壁和家里的风雨连廊,在民间也叫这些人木竹匠人或者园丁。每天早晨,汴京的桥市和街巷口都会聚集一群这样的木竹匠人,供有需要的宅子主人雇佣,有点类似于现代跑单帮的装修工人。
“大姐,咱们还是别去桥市找人了。我前些日子在文绣院听于小娘说,她本家舅姥爷家里当初修缮房子,找的就是跑单帮的木竹匠人,结果修缮的最后一日,家里丢了好几件预备过年穿的新衣裳,还有一罐子盐和肉,她家再去桥市找那个人,人家都不见了,后来,报了官也没找到,一家子为这事儿都怄了好久呢。”
杨盼娘皱着眉头,不放心的道:
“不然,咱们还是去附近的行老那儿找人收拾宅子吧!”
所谓行老,便是家政中介。宋朝商品经济发达,很多事情都习惯雇人,自然催生出庞大的家政服务群体,行老和牙嫂便是专门的家政服务中介。
几乎每条街上,都有专门的行老和牙嫂,受雇于行老和牙嫂的服务人员数量也很庞大,可以提供的家政服务也是五花八门,种类繁多,比如洗衣衣裳、缝纫,刺绣,烹饪,维护房宅,修剪花园,喂养宠物,打扫宅院,婚庆服务,酒楼游船轿子牛车的预订等等,五花八门的,基本上可以满足了人们日常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需求。
可以说,在汴京,只要你荷包里有足够的银子,就不必担心买不到妥帖的服务。行老那里不但可以随时随地雇佣到人,而且,这些服务人员都在行老和牙嫂那里登记了身份和住址,交了保证金的,主家也不用担心会被偷了东西提桶跑路。所以,相比于跑单帮的木竹匠人,这些受雇于行老和牙嫂的木竹匠人,则更为可靠和放心一些。
所以,杨蔓娘自然不会反对,闻言点头道:
“也好,那就依盼娘说的,找观音桥这边儿的行老,介绍两个可靠的木竹匠人来干活儿吧!”
“知道了,大姐。”
杨士林点头应下。
他跟着大掌柜朱贵办事儿也小半年了,眼界和为人处世早已不是做报房小经纪的时候可比了。外表虽然还是少年人略显稚嫩的模样儿,但处事却比之前圆润沉稳妥帖了一倍有余。就连朱贵,也好几次都跟杨蔓娘赞过他办事沉稳可靠。
所以,有他照看着。家里对外的事儿,从来不必杨蔓娘多操一点儿心。
既然装修新宅子的事儿,一应交代给杨士林,姐妹二人呆着也无趣儿。在新宅里大概逛了逛,便索性坐牛车先回了家。
洗了手,杨盼娘从书房桌子上,拿起一张精美的帖子递过来道:
“对了,大姐,今儿个一早,曹家姑娘派人送了一份帖子来,说这个月的二十九是她的生辰,邀请你去参加生辰宴呢。”
杨盼娘说的曹家姑娘便是曹溪,之前在茶馆和曹家姐妹还有刘妙真见过一次之后,互相觉得投缘,便留了地址开始交往,之后还一道去瓦子里玩过两回。
最近曹家的老太君这一个多月身子不爽利,所以,曹韵和曹溪两个作为孙辈自然要在身边陪伴侍奉,所以这段日子都很少出门玩乐,杨蔓娘也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二人了。如今有心思送帖子办生辰宴,想来那位曹老太君的身子应该大好了。
帖子是素色的,上面还画了一株兰草。帖子上的书法,是秀美的小楷,显然是出自曹韵之手。杨蔓娘看了一遍帖子上的大致内容,和杨盼娘说的大差不差,便放下了。
“大姐,你要去吗?”
“唔。”
杨蔓娘把玩着手里的帖子,没有说话。之前刚认识的时候,便听曹溪提过生辰的事儿,想不到她居然会真的下帖子邀请自己。
见大姐不答,杨盼娘眨了眨眼,有些踟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