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出!”大理寺巡检使魏峰厉声下令。
客栈早已被重重包围。
二楼窗棂紧闭,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嗡嗡私语声不断。
“都说了,这里已经封锁,闲杂人等速速退去!”捕头王升厉声驱赶着围观的行人。
可那些人却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反而越聚越多。
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
“死的是那位胡商大人?”
苏芙去洗澡了,侯烛把风衣脱下,挂了起来。
他脸上的明亮笑容,也像被“脱下”一样消失了。
他悄无声息地走出次卧,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进了主卧。苏芙向来井井有条,每样东西都放在该放的地方,他在记忆里的位置——衣柜底层抽屉里找到了一只熟悉的小药箱,拿出来,将扣紧的盖子打开。
一如所料,他找到了一本病历,标签是“氟西汀”的药瓶和印刷着“奥氮平”的小药盒。以前这只药箱里只有绷带感冒药这类家庭常备品,这些都是后来才放进去的。
侯烛翻开了病历。
就诊日期:3月12日
主诉:情绪低落、幻觉症状及频繁噩梦。
现病史:患者自男友失踪后,出现持续性情绪低落,失眠,频繁噩梦。近期出现幻觉症状,包括视觉和听觉幻觉,严重影响日常生活。
既往史:无重大躯体疾病史,无精神疾病家族史。
(略)
诊断:抑郁症(伴幻觉症状)
处理意见:
给予氟西汀抗抑郁治疗,起始剂量为XXmg日,根据病情调整剂量。
给予奥氮平抗精神病治疗,起始剂量为XXmg日,以减轻幻觉症状。
建议结合心理治疗,定期复诊,调整治疗方案。
这是三年前的诊断了,后面还有多次复诊经历。
侯烛默默地看完,合上病历,将一切恢复原样。
从主卧出来,他往水声传来的浴室方向看了一眼。
白雾氤氲,滚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苏芙走神了。
失踪三年的前男友毫无预兆地回来了,全须全尾,安然无恙的模样这件事让他很没有实感。
该不会他本来已经基本治好的抑郁症,突然急转直下,走进了新的阶段吧?
苏芙有些怕,怕他洗完澡出来,发现家里仍旧空空荡荡,一切只是他的幻想。所以这个澡他洗了很久,白皙的皮肤洗到泛红。
直到在浴室里都闻见了不知哪来的香味,他发觉肚子也饿了。洗完叫个外卖,随便吃点吧。
苏芙擦拭身体,吹干头发,披上浴袍,走到客厅。他看见餐厅的饭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卖相极好的蛋炒饭,还有一盘削好切块的水果。果盘颇为用心地摆出了造型,体现出某种仪式感。
侯烛就坐在桌边等着他。往日里时常会做噩梦,这一晚苏芙却没有再做噩梦。他的梦境里,他坐在松软洁白的沙滩上,头顶撑着硕大的遮阳伞,手边放着一杯鲜橙冰沙。蓝天白云下,一大一小的两只狗,柴犬和柯基,在他身畔跑来跑去,追逐海浪。
是个宁和的好梦吧,应该。
早上醒来按掉闹钟,还在穿衣时苏芙就闻到了香味。来到客厅,发现侯烛买早饭回来了。
皮蛋瘦肉粥,葱油饼,茶叶蛋。
“是我们以前去过的粥店,那条街上不少店铺的招牌换了,这家店还开着。”侯烛笑道。
“毕竟三年时间不短,很多店都撑不过去的。”苏芙随口说道。
“嗯。”侯烛的笑里掠过一丝黯然。
洗漱后,苏芙坐到餐桌前。侯烛把他的手机要过来,输自己的手机号。
“你手机号换了?”苏芙问。
“换了。”
趁着苏芙吃早饭,没太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侯烛点开通讯录的界面,飞快扫了一眼。看到联系人里并没有备注着“男友”或是“亲爱的”这类字眼的陌生号码,暗搓搓地松了口气。
“男友”的备注,还是他自己曾经的手机号。芙芙嘴上说他已经是前任了,却没记得把备注改了。拨号记录里,侯烛也找到了自己。一连串的未接通,最后的拨打时间是290天前。
侯烛把现在的号码存进去,将手机还给苏芙。
苏芙看了屏幕一眼,没绷住,差点被粥呛到。
备注是,“侯烛(地狱归来版)”。
——他还是这么中二,好像比三年前更中二了。
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苏芙又看一眼,发现备注下面的号码显示的是一串乱码。“我怎么看不到你的手机号?”
“显示bug吧。”侯烛说。
大概就是bug吧,总不能是闹鬼不成。苏芙也没多想,把手机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