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寝卧,针落可闻。
虞兰芝垂着脸,默默挪到了支摘窗下,让外面的风吹凉发热的脑袋。
梁元序的两名婢女前来向虞兰芝施礼问安,虞兰芝叮嘱几句,二人躬身应下。
虞兰芝忍不住看向梁元序的方向,他没有看她,盘腿而坐,闭着眼。
似乎在生气,他恼了。
她收回目光,悄然离开,去了西面的屋子。
关上门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之后基本就没有虞兰芝什么事。
全都交给下人。
小厨房的反应还算平静,厨娘和灶上丫头疯狂劈柴。
五娘子太折腾,不过哪家金枝玉叶不折腾,忍忍吧,反正她又不常住田庄。
最多三五日也就过去。
劈啊劈,总算劈够了双份。
五娘子嫌弃乡下脏,每日要沐浴两遍,早上和晚上。
五娘子胃口好,一顿两大碗八个菜,吃不下就分给房里的一等婢女,该死的一等婢女胃口更好,吃完五娘子剩下的还要厨房再做几样垫吧垫吧。
厨娘那个怨呐。
作为下人,再多的怨也就是在心里嘀咕,为了主子舒心,该做的活照样做,利利落落。
五娘子自己都不怕沐浴洗秃噜皮,下人自然不必操心了。
殊不知晚上沐浴的热水是烧给梁元序的,早上的归虞兰芝。
……
这日掌灯时分,春樱服侍虞兰芝洗漱梳头,顺便把回城的所见所闻述说一番。
“娘子,夫人没起疑心,只当您在为脂粉铺子忙碌,便叮嘱早些忙完回家。”
“您不知道,城门口严得苍蝇都不敢乱飞,不论进出全得搜身,专探人左边肋骨附近。”说着,压低了嗓音道,“序公子受伤那地方。更夸张的是特特安排女仵作,查
验过路女子,手劲儿忒大,奴婢肋骨都要被她捏断。”
一旦发现可疑伤情或者携带止血伤药一类,皆要被严加盘查,官兵甚至当场押走了两名嫌犯。
这便是春樱仅带回两颗老参的原因,其余带了也白搭,还要被扣下盘查,图惹是非。
她说:“娘子别担心,奴婢不敢带,序公子的人敢的,奴婢没有问他们用什么法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能帮到序公子就成。”
虞兰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此事非同小可,我只信任你与秋蝉。”
“娘子尽管放一百个心,我们与娘子荣辱与共,断不会走露风声。”
秋蝉从针线里抬起头,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便说吧。”虞兰芝道。
“娘子,死的是陈太师。”秋蝉声音都在发抖。
到现在脑子还懵懵的。
虞兰芝早已知晓,也很惆怅,打起精神安慰她们:“不必害怕,官府连刺客的特征都不清楚,查那么严还不是连张画像都没有。”
怎样都查不到梁元序头上。
便是知悉特征也很难怀疑。
谁敢相信梁元序会杀人。
东面屋子的灯,早早吹熄。
西边的屋子没多会儿也熄了。
虞兰芝躺在床上,秋蝉和春樱一个睡罗汉床一个打地铺。
三个人不约而同走了困。
各怀心思。
秋蝉在心里叹口气,春樱两眼发直。
虞兰芝躲在层层纱帐内,四肢摊开,青丝如瀑,薄衾被一双凝白纤足蹬至床尾。
思绪纷乱。
一会儿想他的婢女真漂亮,贴身侍候,或许是通房,只有通房才那么亲密,晚上守在他床边。一会又完全否认,不是婢女还能怎样,总不能来两个男仆吧,男仆如何进得她闺房?
他别无选择,只能使唤婢女。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那一刻照旧泛酸水,思来想去,终于在睡着前隐约触碰答案:美貌。
倘若是两个无盐丑女,她便不会如此吃味。
虞兰芝翻过身,把梁元序从脑子甩出去,心里默默念着陆宜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