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里的冰碴子刮得手背生疼,像无数细小的刀刃在皮肉上划过,孙小朵却觉得这疼远不及心口那团烧得黑的火焰。
她火尖枪往水晶壁上一抵,金焰“轰”地炸开,碎冰混着晶屑劈头盖脸砸下,溅在颈间激起一阵刺骨寒意,又瞬间被热浪蒸成白雾。
萧逸扯着她后领往旁一拽,两人踉跄撞进刚裂开的缝隙,韦阳的青铜甲在后面“哐当”一顶,金属与岩壁摩擦出刺耳的锐响,硬是把半人高的缺口撑大了。
冷风夹着水汽从裂缝深处涌出,带着腐朽符纸与焦铜混合的腥气。
“小朵你悠着点!”萧逸抹了把脸上的冰渣,指尖已经开始掐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心莲台的阵眼连太上老君都设了三重禁制,你当劈西瓜呢?”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眉睫上凝成细霜,声音里透着压抑的焦躁。
“我娘在里面。”孙小朵攥紧枪杆,掌心被粗糙的纹路磨得烫,金火顺着枪身爬上她眼尾,像团烧红的朱砂,灼得眼皮微微颤,“就算是铁板,我也给它熔出个窟窿。”
话音未落,萧逸指尖突然迸出血珠——他正往岩壁上按逆演符阵,血色符文刚爬满半面墙,额角就冒出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在下巴处聚成一滴,砸进岩缝出“嗤”的轻响。
记忆如被无形之手撕扯,父亲浑身是血倒在他怀里的画面反复闪现,耳边仿佛响起那句断续的遗言:“天规碑下藏着……”
“等等……”他踉跄两步扶住韦阳的肩膀,指尖冰凉,嗓音哑,“这符阵……在吃我的记忆?”
韦阳忙去扶他,怀里的葫芦残片突然烫,灼得胸口一颤。
那是之前被瑶池仙子冻裂的宝贝,此刻残片上的莲纹泛着幽光,竟在水脉里犁出条淡金色的路,像活物般蜿蜒向前,水面随之荡起微光涟漪,出极轻的“簌簌”声。
“小、小朵!”他粗着嗓子喊,声音在空洞的岩壁间回荡,“这破葫芦成探路的了!”
三人顺着金光往前挪,脚底湿滑,每一步都踩在凝结的冰晶与腐朽符纸的混合物上,出“咯吱”脆响。
岩壁上的水痕突然泛起涟漪,像被看不见的手轻抚。
孙小朵的火尖枪自动扬起,金焰“呼”地暴涨,照亮前方——无数半透明的影子正从水脉里浮出来,带着水汽与腐朽的气息。
有提剑的女仙,衣袂飘荡如烟;有披甲的天将,铠甲上锈迹斑驳;最清晰的是个穿月白裙的女子,她跪在九根锁链中央,周身缠着逆命之火,火焰幽蓝,烧得空气扭曲,出细微的“噼啪”声。
“那是……初代灵明之根?”萧逸捂着太阳穴,刚说完就瞪圆了眼——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进来:父亲浑身是血倒在他怀里,最后一句话是“天规碑下藏着……”他指尖抖,喉头紧,仿佛那血正顺着记忆流进他的喉咙。
“看她脖子!”韦阳突然指向女仙。
那女子颈间挂着块和孙小朵一模一样的火纹玉坠,玉面温润,却在幽光中泛出诡异的红晕。
而远处云端,正站着穿凤袍的王母,手里攥着串泛着黑气的念珠,每一颗珠子转动时都出“咔哒”轻响,像是在倒数某种终结。
“原来王母早就在布局。”萧逸的声音颤,指尖掐进掌心,“她镇压灵明之根,不是为了维护天规……是为了拿我们的魂魄当燃料!”
孙小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感从指尖直窜心口。
金火在她周身凝成火环,烧得周围的冰碴子“滋滋”作响,水汽蒸腾成雾,又被热浪推开。
“我娘被锁炉心,我爹被压五行山……”她喉咙紧,声音像从铁锈里磨出来,“原来我们孙家的命,早被他们算进这破碑的饲料单里了?”
话音刚落,三人脚下一空,地面如幻影般塌陷。
等稳住身形,眼前只剩九根水桶粗的锁链,贯穿地脉扎进一块悬浮的黑色晶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