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咳着血笑:“放心……我死了,谁给你证道?”他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三足金乌的图案,“用我的血……引长明权柄……”
当金焰从李长久伤口处燃起,顺着陆嫁嫁的指尖爬上她的剑身时,白藏出凄厉的哀嚎,黑火迅熄灭。神御趁机出手,将其封印在光链之中。二师兄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相拥的两人咋舌:“啧,年轻人就是猛。”
陆嫁嫁没理他,只是低头看着李长久苍白的脸,用衣袖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等出去了,我请你喝最烈的酒。”
李长久眨了眨眼:“那……先欠着。”他望向石室深处,那里的黑暗似乎在蠕动,“后面……还有东西。”
陆嫁嫁握紧他的手,将长剑横在身前。血染的剑裳与染血的外袍在火光中相贴,仿佛两道从未分离的影子。石窟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跨越千年的疲惫:
“终于……有人来了。”
锁链拖地的声响在石窟中回荡,像是从岁月深处传来的叹息。黑暗里缓缓走出一道身影,黑袍遮体,手中拄着根青铜拐杖,杖头镶嵌的幽晶散着微弱的光——竟是本该死于南荒的瀚池真人!
“不可能!”陆嫁嫁剑锋微颤,“我明明刺穿了你的心脏!”
瀚池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裂痕的脸,裂痕中流淌着与修蛇相似的黑气:“你杀的,只是我用修蛇血肉造的傀儡。”他拐杖顿地,石窟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真正的我,早在百年前就与隐峰融为一体了。”
李长久扶着陆嫁嫁的手臂站起身,三足金乌的火焰在他伤口处跳跃,勉强压制着伤势:“所以剑疯子是你杀的,冰容是你控的,连白藏都是你引来的?”
“聪明。”瀚池笑了,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天藏大人需要崩坏权柄的容器,谕剑天宗就是最好的温床。剑疯子不识时务,自然该灭。至于白藏……”他瞥向被神御封印的巨熊,“不过是枚清理门户的棋子罢了。”
神御突然开口,声音冷冽如冰:“你以为勾结太初六神,就能躲过不可观的清算?”她周身清光暴涨,封印白藏的光链突然收紧,巨熊出痛苦的嘶吼,“当年天藏陨落在我观中,你这点手段,还不够看。”
瀚池拐杖猛地指向神御:“女娲转世又如何?没有完整的权柄,你不过是个空有境界的花瓶!”他话音刚落,石窟顶端突然降下无数黑色锁链,每一根都缠绕着崩坏气息,竟直接穿透了神御的清光防御。
“小心!”二师兄挥刀斩断几根锁链,却现断裂处迅再生,“这玩意儿斩不断!”
李长久突然拽过陆嫁嫁,将一枚玉简塞进她手里——正是刚才从白藏口中抢来的那半块:“带着这个走,去断界城找司命,她能解读里面的字!”他转身挡在她身前,三足金乌的火焰熊熊燃烧,将靠近的锁链烧成灰烬,“我和大师姐断后。”
陆嫁嫁却没动,只是握紧他的手腕,剑穗再次缠上他的小臂:“要走一起走。”她剑尖斜指瀚池,先天剑体的光芒与李长久的金焰交相辉映,“我是谕剑天宗的宗主,宗门的烂账,该由我来清。”
瀚池见状狂笑:“好!好!那就让你们这对小情人,一起给天藏大人的权柄献祭!”他猛地揭开黑袍,露出底下早已与石窟石壁融合的躯体,无数黑色血管般的丝线蔓延开来,连接着隐峰的每一寸岩石。
“他要引爆整个隐峰!”神御脸色骤变,清光凝聚成盾,“二师弟,带他们走!”
二师兄却把刀插在地上,解开腰间的酒葫芦一饮而尽:“要走你走,老子当年欠剑疯子一顿酒,今天得在这儿还了。”他拍了拍李长久的肩膀,咧嘴一笑,“七师弟,照顾好小陆姑娘。”
话音未落,二师兄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瀚池,刀光暴涨如烈日,竟硬生生劈开了那些黑色丝线。神御轻叹一声,清光化作漫天光点,将李长久与陆嫁嫁包裹其中:“不可观的债,我来还。”光点骤然收紧,带着两人冲天而起,穿透石窟顶端的岩层。
下坠的风声里,李长久回头望去,只见隐峰深处爆出刺目的黑红光芒,二师兄的刀声与神御的清叱交织成最后的绝响。陆嫁嫁突然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染血的衣襟里,泪水终于决堤:“我们还会回来的,对吗?”
李长久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金焰在两人周身形成护罩,抵挡着坠落的碎石:“当然。”他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葬神窟方向,眼神锐利如剑,“而且下次来,我们要烧了这整座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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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罩落地的刹那,李长久闷哼一声,鲜血染红了陆嫁嫁的剑裳。她扶着他站稳,现两人竟落在了葬神窟的入口处,那道通往未知的阶梯在阴影中沉默着,仿佛在等待他们踏入。
陆嫁嫁撕下裙摆一角,替他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剑修:“休息好再走。”
李长久抓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虎口的薄茧:“等不及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半块玉简,“瀚池说的天藏,或许就藏在下面。”
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乌云开始笼罩葬神窟。陆嫁嫁站起身,将他的外袍裹紧,然后握紧了剑:“那就走。”
两道身影并肩踏入阶梯的黑暗,血染的衣袍在风中相触,留下一串深浅交织的脚印。隐峰的方向,光芒已经熄灭,但某种新的风暴,正在葬神窟的深处悄然酝酿。
葬神窟的阶梯比隐峰更显诡异,每一级台阶都刻着模糊的符文,踩上去会泛起冰凉的触感,仿佛踏在凝固的血水上。李长久的伤势在缓慢恢复,三足金乌的火焰总能在他力竭时跳窜出几分暖意,而陆嫁嫁始终走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剑尖斜指地面,随时防备着暗处的异动。
“这些符文……像太初六神的文字。”陆嫁嫁忽然停下脚步,指尖拂过台阶上一道扭曲的纹路,“我在初代宗主的玉简里见过类似的,好像是‘封印’的意思。”话音刚落,脚下的台阶突然震动,符文亮起猩红的光,整个阶梯竟开始反向蠕动,像是一条苏醒的巨蛇。
李长久立刻祭出时间权柄,周遭的蠕动瞬间放缓。他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陆嫁嫁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白光,正与符文的红光相斥。“你的先天剑体克制它。”他恍然道,“剑疯子当年能在这里留下线索,说不定就是靠这个。”
陆嫁嫁试着将剑意注入符文,红光果然黯淡了几分。“跟着我走。”她拉着李长久迈步向前,剑尖在地面划出一道银白色的轨迹,所过之处,符文尽数熄灭。阶梯的震动渐渐平息,露出了下方更深邃的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上雕刻着一幅诡异的壁画:十二神国之主围着一个巨大的牢笼,牢笼里蜷缩着一道模糊的身影,而牢笼外,太初六神的虚影正垂眸俯瞰。“这是……神国牢笼?”李长久瞳孔微缩,壁画里的牢笼形状,竟与他在断界城见过的时间长河碎片惊人地相似。
陆嫁嫁的目光却落在牢笼外的一道身影上——那身影握着长剑,衣袍的样式与谕剑天宗的制式极为相似,只是剑尖断裂,染着刺目的红。“是初代宗主。”她声音微颤,“玉简里说,他当年就是为了探寻神国真相,才消失在葬神窟。”
石门突然自行洞开,一股混杂着腐朽与神圣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后是间空旷的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里包裹着一缕银白色的光,正缓缓搏动,像是一颗沉睡的心脏。而晶石下方的石台上,插着一柄断裂的长剑——正是壁画里初代宗主握着的那把。
“这是……权柄的碎片?”李长久走近石台,能感觉到晶石里的力量与自己的“太明”权柄隐隐共鸣。就在他伸手想去触碰时,晶石突然爆出刺眼的光芒,石室的墙壁瞬间变得透明,露出外面密密麻麻的锁链——无数条漆黑的锁链从葬神窟深处延伸而来,牢牢捆缚着整间石室,而锁链的另一端,似乎连接着某个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
“难怪十二神国要守着这里。”陆嫁嫁握紧了自己的剑,“这根本不是牢笼,是封印着某个东西的核心。”她话音刚落,石台上的断剑突然嗡鸣起来,剑身上浮现出一行字:“天藏碎,长明生,羿射九日,帝俊沉。”
李长久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烈日当空的荒原,拉弓的身影,坠落的金色大鸟,还有……一张染血的脸。他捂住头,三足金乌的火焰不受控制地暴涨,竟与晶石里的银光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