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龄!”李长久迎上去,却见宁小龄脖颈处多了道银色印记,与司命的时间权柄纹路有几分相似。“这是……”
“冥君的权柄和轮回融合了。”宁小龄晃了晃手腕,一串由执念凝结的念珠随之轻响,“现在不用再靠‘同心结’也能感觉到你的心绪哦。”她促狭地眨眨眼,“比如刚才,你在想叶婵宫师姐什么时候会追上来。”
话音未落,叶婵宫的身影已出现在空间桥头,她手中提着个酒葫芦,步履轻快得不像执掌“生命”与“梦境”权柄的仙君:“听闻有人在背后念叨我?”葫芦塞子拔出,醇厚的酒香漫开来,“这是用新世界第一茬桂花酿的,尝尝?”
李长久刚接过酒葫芦,就被一道凌厉的剑气逼得侧身躲闪。柳珺卓抱着剑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惯有的桀骜:“别光顾着喝酒,剑阁新收的弟子里有个丫头,剑招像极了当年的你,不来指点指点?”她身后跟着柳希婉,曾经附在剑经里的少女如今眉眼舒展,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正说着,邵小黎踩着洛书化作的飞毯赶来,飞毯上堆着满满的画卷:“你们看我画的断界城!”画卷展开,里面的断界城不再是阴森的自治势力,而是各族修士杂居的热闹城邦,画角处,司命正坐在时间长河岸边,给一群孩童讲“不昼国”的故事,她身边蹲着个银少年,正是性情孤僻的白泽师兄,手里还笨拙地拿着个糖人。
“对了,”邵小黎突然想起什么,“不可观的二师兄托我带句话,说他在南荒找到了当年红尾老君留下的妖丹,炼化成了能治百病的丹药,让你有空回去拿。”
李长久望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明白所谓“新世界”,从来不是某个英雄独撑的天地。是陆嫁嫁收起锋芒的剑,是赵襄儿不再冰冷的空间,是宁小龄念珠上温暖的执念,是叶婵宫酒葫芦里的烟火气,是柳珺卓剑下留情的分寸,是邵小黎画里的人间百态——更是那些曾被当作“棋子”的众生,终于能为自己命运执笔的模样。
他仰头饮尽桂花酒,酒液入喉时,识海里最后一点帝俊的残影笑了笑,化作光点融入“太明”权柄。从此世上再无帝俊,只有李长久,一个会偷喝师姐桂花酿、会跟赵襄儿拌嘴、会被宁小龄调侃的小道士。
“走了,”李长久将空葫芦抛给叶婵宫,“先去剑阁看看那个像我的丫头,再回不可观拿丹药,顺路……”他看向陆嫁嫁,剑穗与流苏再次缠上,“去赵国兑现那个三年之约?”
赵襄儿挑眉,空间桥在脚下延伸向远方:“谁怕谁?不过这次赌约得改改——输的人要陪我把赵国失地种满桃树。”
陆嫁嫁的剑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别忘了谕剑天宗的新弟子还等着开课,你这个‘荣誉长老’总不能天天偷懒。”
阳光漫过他们的肩头,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远处的万妖城传来妖王的怒吼(大概是九头元圣又偷吃了它的灵果),断界城的钟声敲响新的时辰,剑阁的练剑声与古灵宗的灵术吟唱交织成歌。
李长久忽然想起前世飞升失败时,师尊(叶婵宫)那柄斩向他的剑。或许从一开始,那就不是杀戮,而是将他推回时光长河的手——推回这个有桂花酒、有剑穗缠流苏、有未完的赌约、有无数人共同执笔的人间。
他笑着跟上众人的脚步,掌心的“太明”权柄轻轻跳动,像一颗年轻的心脏,与这万里河山同频共振。
走到半路,空间桥突然泛起涟漪。柳希婉指尖的桂花糕碎屑刚落在桥上,就被一道凭空出现的水纹卷走——那水纹里浮出半张熟悉的脸,竟是本该在葬神窟消亡的罪君。
“别紧张。”罪君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戾气,只剩一丝缥缈,“我是‘审判’权柄的残念,被你们打碎本体时,沾了点‘太明’的光,才算真正活明白。”他的身影在水纹里晃了晃,指向西方天际,“那边有个老东西快撑不住了,你们去看看吧。”
众人赶到西境时,正撞见雷牢的残躯在银河下燃烧。这位曾执掌“死牢”权柄的神国之主,此刻像截枯木般插在山巅,周身流淌的不再是威严,而是细碎的星火。
“终于来了。”雷牢的声音嘶哑如裂帛,他抬起只剩半截的手臂,掌心托着颗跳动的光球,“这是烛龙的‘长明’火种,当年太初六神造牢笼时,这老东西偷偷藏了点真东西在里面。”光球触到李长久指尖的瞬间,化作一道暖流涌进他的“太明”权柄,“别让它跟我们一样,困在旧账里烂掉。”
话音未落,雷牢的身躯突然崩解,化作漫天流萤。那些流萤里飘出些零碎的画面:有烛龙在神国崩塌时,用角撞开裂缝的决绝;有天藏挥着“崩坏”权柄,故意砍偏最后一刀的犹豫;还有玄泽(姬玄前世)在画江山图时,偷偷在角落画了个放风筝的小道士。
“原来他们也……”陆嫁嫁的剑轻轻颤抖,那些被视为“刽子手”的太初六神,竟也藏着这样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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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久突然想起姬玄留在不可观的那幅画。画里的十二神国版图上,每个神国的角落都标着细小的批注——罪君的审判台后藏着株铃兰,蹄山的镇守结界上爬满牵牛花,连最冷酷的冥狰,领地边缘都画着群追蝴蝶的孩童。
“走,去不可观。”他转身时,现雷牢崩解的山巅长出棵奇树,树叶一面是银河,一面是人间,“有些账,该好好算算。”
不可观的山门还是老样子,只是门前的石阶上多了串歪歪扭扭的脚印——那是神御师姐小时候学走路时踩的。二师兄正蹲在观门口劈柴,斧头落下的弧度,跟当年斩红尾老君时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劈的柴里,混着些会光的木屑。
“小师弟来了?”二师兄直起身,指了指观里,“三师兄在画新的江山图,说要把雷牢那老东西画进去。”
走进观门,正撞见姬玄挥着画笔站在大殿梁柱上。他的红衣沾了不少颜料,笔尖落下的地方,竟长出朵带着剑纹的花——那是陆嫁嫁的先天剑体与紫庭境灵植的融合。
“来得正好!”姬玄朝李长久招手,“帮我看看,这处断界城的河水该用什么颜色?司命说要带点时间的琥珀色,小黎却觉得该掺点洛神的胭脂红。”
李长久仰头看着那幅几乎铺满整面墙的画,突然注意到画的角落留了块空白。姬玄顺着他的目光笑了:“那是给你们留的。这江山啊,终究得你们自己添笔。”
这时,叶婵宫提着酒葫芦走进来,葫芦口晃出片桃花瓣——那是从赵襄儿要种桃树的地方飘来的。“别光顾着画画,”她把酒葫芦往桌上一放,“宁小龄在古灵宗养的那只雪狐,刚下了三只崽,有只额头上带金乌纹,你们说像谁?”
李长久刚要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乐柔抱着本剑谱冲进殿,脸红扑扑的:“陆峰主!南承师兄教新弟子练剑时,把剑插进地里,结果长出棵剑形树来!”
陆嫁嫁闻言笑出声,剑穗在她肩头轻轻晃动:“看来先天剑体也赶时髦,学着生根芽了。”
赵襄儿突然拽了拽李长久的袖子,指向殿外。只见邵小黎正踩着飞毯掠过观顶,飞毯上的画卷哗啦啦展开——画里的不可观山门前,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道士,正踮脚够二师兄劈柴的斧头,旁边站着个抱剑的少女,剑鞘上还沾着片桃花瓣。
“那画师倒挺会偷懒。”赵襄儿的语气带着笑意,指尖却悄悄勾住了李长久的手指。
李长久低头看着交握的手,又望向殿里众人的笑脸——姬玄的画笔在墙上沙沙作响,叶婵宫的酒葫芦里飘出桂花香,柳珺卓正跟柳希婉争论哪棵剑形树长得更挺拔。他突然明白,所谓“执一笔江山入画”,从来不是画完就收笔。
就像此刻,雷牢的星火还在山巅闪烁,罪君的残念在水纹里看人间,连那些曾被当作“棋子”的生灵,都在给自己的命运添着新墨。
“走了,”李长久反手握住赵襄儿的手,朝殿外走去,“先去看看那只带金乌纹的雪狐,再去给南承的剑形树浇点水——听说用‘太明’权柄催一催,能长得更快。”
阳光穿过不可观的窗棂,在那幅未完成的江山图上投下光斑。那些光斑随着众人的脚步移动,渐渐连成线,像串未完待续的省略号,在崭新的天地里,等着更多人来添上属于自己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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