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只见她端坐在上首,一身宫装雍容华贵,眸中似激动又似要垂泪,最终却只是淡淡一笑,微一伸手,免礼。
便有宫人先一步将老太太搀扶起来。
『才二十五六啊,感觉就有了股暮气。』
『看来宫里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
老太太也是心下一叹。
因着她们并没有被允许在宫内久留,一行人见过贾元春,得了些赏赐,便回转出宫。
从宫内出来,王夫人便不由湿了眼眶。想来,她作为母亲是感触最深的。这几年,家里虽时不时往宫里送银子,但想要见上一面,却很难。
好在没一会儿,王夫人的难过便变成了喜悦。又因圣旨曾言往后每月逢二六日,可入宫探望自家女儿,而她终究是更盼望贾元春圣恩俞甚的。
因此,在邢夫人看过来时,王夫人已经恢复,甚至连眉梢都扬了起来,连带着王熙凤也高兴异常。
但王熙凤的高兴也只到晚间,因为当天晚上,贾琏就收到了卫所召集令,当夜便被两个卫兵从被窝里拖出来,丢下句主帅有令,出兵剿匪,便把还仓皇又茫然的贾琏给拖走了。
直到此时,王熙凤才尖叫出声,连忙带着人奔去荣庆堂找老太太,老祖宗,老祖宗,二爷他被人抓走了!
嗯,嗯?老太太陡然惊醒。
醒来的刹那,她恍惚听到了大师兄大师兄,师傅被妖怪抓走了的回音。直到鸳鸯点亮了蜡烛,凑到她面前,轻轻唤,老祖宗,老祖宗老太太才渐渐清醒过来。
她披了件袄子起身,皱眉,怎么回事?
鸳鸯连忙帮她把衣服穿好,仿佛是琏二奶奶来了。
等老太太带了人转进内堂,见到王熙凤,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老太太和鸳鸯等一众丫头都有些面色复杂地看向王熙凤,王熙凤还在兀自焦急,老祖宗,怎么办,是不是二爷在外做了什么事?
说着这话,她陡然想到,莫非是上回拿名帖的事暴露了?
刹那,王熙凤脸色煞白,怎么办?她踉跄一下,老祖宗,您一定要救救二爷,都怪我,都是我该死!
想到贾琏受她连累,落下罪名,她又是后悔又是难过,不由呜咽出声。
老太太好艰难才弄明白王熙凤在想什么,想明白,她就又是一顿好气。
行了,别哭丧了。鸳鸯,你去,让人给我把大老爷拖出来。老太太说得咬牙切齿,都是这个混账。
卫所,除了安国公那个军卫所,还有哪儿?
一旁,琥珀几个得到老祖宗的授意,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正惊慌的王熙凤和平儿听。王熙凤和平儿听得目瞪口呆,二爷,二爷去从军?
别说王熙凤,就是平儿都不能相信。
可不是,老太太这时候想起来,她才安排了贾蔷跟着贾琏;另外,这之后大观园的建造可还要贾琏奔波。
这下好了,把人给拖走了,让她到哪里去找跑腿的?
滏!
越想,老太太越是生气。
因此,贾赦睡眼朦胧来到荣庆堂的时候,老太太再没忍住,抄了檀木拐杖就往贾赦身上敲去,打得贾赦惊跳起来,立马清醒地嗷了一声。
你个混账,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怎么不自己去从军,你个老来也没个成算的,你知不知道你自个儿在做什么?早知道,我就应该把你回炉重造!
呸,不对,应该让贾母把贾赦回炉重造。
贾赦虽然还没弄明白发什么了什么,但他挨打的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就是跑。一边跑还一边无辜地问:老太太,又怎么了?我又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知不知道琏哥儿随军剿匪了?
这,这不是早该想到的吗?贾赦不解地停了下步伐,当下被老太太给打了个正着。
嗷!这一声响彻贾府。
刹那,贾府一盏盏烛光亮起,灯火通明。
没一会儿,就有脚步声接连而至。
贾政一进院子,就看到老娘生龙活虎地追着大哥打,霎时,他的嘴巴就长成了o形。说真的,他虽然知道他大哥曾经被老娘打,但还真没见过老娘这么这么灵活的模样。
王夫人倒是见怪不怪,她早探听过。
而贾政,直到邢夫人也来了,焦急地上前劝阻,口中念着老祖宗老祖宗,别打了,别打了时,才醒神,他也连忙拦住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