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偏圣上较真得可怕,宁愿就这般偷偷在暗处看上两眼,也不愿意当面道一句和解的话。
&esp;&esp;让人不禁想,摊上这样的君主自然是好,可摊上这样的郎婿,当真是够人遭罪的。
&esp;&esp;御花园淙淙流水旁,沁芳亭微风习习,江洄依言来此,对于地点的变换不曾表现出半分疑惑,恭敬行礼后,便将查到的情况一一禀报。
&esp;&esp;李晁尽管有些心不在焉,但依旧简单翻阅后便精准点出可疑之处,三言两语确定了下一步调查的方向。
&esp;&esp;结束时,江洄同往常一样,奉上用以掩人耳目的大理寺奏报。
&esp;&esp;可李晁却没有第一时间放下,修长的手指微动,稳稳翻开了封皮。
&esp;&esp;这般异样,江洄不由抬眸,但只堪堪抬到了奏章的高度,便又克制着垂下。
&esp;&esp;奏报虽是掩人耳目,但里头的内容却是实打实的,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esp;&esp;忽翻到一页,李晁沉声捻弄着其上的一行字,“长公主府……”
&esp;&esp;……
&esp;&esp;“你是说,长公主府库房失窃?”
&esp;&esp;松枝义愤填膺,回禀:“是,娘子,他们竟还光明正大报了案,旁的不说,只道是数额巨大,让官府定要追回。”
&esp;&esp;“哪有这般巧的事,咱们前脚要清点账目,他们后脚就失窃了,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esp;&esp;萧芫指节轻扣书案。
&esp;&esp;“咱们清点,只是看宗室的账务,并不会派人实地查验他们购置的东西是否真的存在,如此,不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esp;&esp;漆陶也道,“过往的账务都存了档,誊抄不止一份,并非是说毁就能毁的。”
&esp;&esp;萧芫眸光一转,想到什么,倏然起身。
&esp;&esp;“将长公主府有关的账务都收拾好,随我一并去慈宁宫。”
&esp;&esp;禀明了姑母,商议出大致头绪,出来后望见沿途的浓绿,才后知后觉今日一忙,连去御花园也忘了。
&esp;&esp;脚步一转,令她们先将东西带回去,不必跟着。
&esp;&esp;本就忙碌,再不松散松散筋骨,整日埋身案牍,怕是连魂儿都得僵了去。
&esp;&esp;……
&esp;&esp;慈宁宫内。
&esp;&esp;太后看着正正与芫儿错开来的皇帝,再听着他口中的话,眉梢微动,眸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esp;&esp;身子向后靠,静静听他说完,神情始终不曾有半分变化。
&esp;&esp;直到李晁话音落下,方慢悠悠开口:“皇帝此言,可曾与芫儿说过?”
&esp;&esp;太后的目光分明没有半分咄咄逼人,可李晁依旧感受到了沉沉的压迫,听到她的名字,袖中的手微颤着捏成了拳,心上钝钝泛起闷痛。
&esp;&esp;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不明显的低头,干涩道:“不曾。”
&esp;&esp;“不曾……”太后重复着他的话,意味不明笑了一声,“那你可知,就在刚刚,芫儿来了,所说的话与你相差无几。”
&esp;&esp;“但同样的事,予可不会同人再商议一遍。”
&esp;&esp;李晁喉结几番滚动,眼眶干涩得连转动都难。
&esp;&esp;她说的……与他相差无几。
&esp;&esp;那日她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几乎成了梦魇,无时无刻不鲜血淋漓。
&esp;&esp;她已成了与他最契合的模样,可他,却好像,不小心将她弄丢了。
&esp;&esp;殿内静得连窗边的树叶沙沙声都清晰可闻,李晁艰难地挪动步子,行了一礼,沉默转身。
&esp;&esp;折出屏风时,听得殿内太后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如今,予竟也不知,为了江山社稷,将他养成这般性子,究竟……是好是坏了。”
&esp;&esp;之后便是宣谙的低声劝慰,再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