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宣谙姑姑。”
&esp;&esp;滂沱雨声里,一个脚步走近,“萧娘子。”
&esp;&esp;“让人去请奉御医官来,然后麻烦姑姑进去守着姑母。”
&esp;&esp;一个眼神,宣谙身边的宫女就撑开伞往雨里去了。
&esp;&esp;“可是太后有什么不适?”宣谙心忧。
&esp;&esp;萧芫:“姑母刚睡着,似是有些发热。”
&esp;&esp;宣谙行了一礼,忙进去了。
&esp;&esp;萧芫转身往偏殿走。
&esp;&esp;走了几步,廊外的雨忽然直冲她扑进来,萧芫不防,只来得及向里侧脸。
&esp;&esp;顿了几息,却没感觉到沁凉的雨珠,怔然侧眸,洒金的墨色像斑驳的泪痕,映入眼帘。
&esp;&esp;龙袍外侧的广袖提起,被草草拧了一把。
&esp;&esp;萧芫停下步子,终于仰头,看向他。
&esp;&esp;风雨凄迷,遥远的天边有乌云生了裂隙,泄下一束细细的天光,又转瞬被翻涌着湮灭,如同幻梦里本不该存在的奢望。
&esp;&esp;心后知后觉,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意。
&esp;&esp;眼睛好像又哭了,她一直念着让自己忍,却总没什么用。
&esp;&esp;风胡乱在天地间飘荡,那般急切,却辨不清方向,忽东忽西,时急时缓,直到一刹,又扑过来。
&esp;&esp;他高大的身躯俯下,为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esp;&esp;面颊感觉到些微凉意,是他的手。
&esp;&esp;也不知道,他刚刚在殿外立了多久。
&esp;&esp;萧芫忽然觉得有些累,也有些冷,眼前的天色混淆了白昼与黑夜,让人眩晕。
&esp;&esp;她歪了下头,蹭过他的掌心,弯起唇角,“李晁,姑母睡了,我也想睡一会儿。”
&esp;&esp;“你抱我,好不好?”
&esp;&esp;“好。”
&esp;&esp;眉心映下滚热的吻,她因他虬实的手臂腾空而起,打横抱在他怀中。
&esp;&esp;眼皮疲惫地阖上,她被安放在他心口的位置,有力的心跳声驱散无尽的雨声,渐渐带来踏实的温暖。
&esp;&esp;她实在紧绷太久了。
&esp;&esp;紧绷着心神改变,又紧绷着等待。
&esp;&esp;如同在牢笼里等待宣判,等待生存还是死亡,终于,等来一切水落石出。
&esp;&esp;那些不甘与憎恨坠着心力往下落,沉沉地侵蚀梦境。
&esp;&esp;萧芫梦到了前世。
&esp;&esp;已知的事实完美地将前世她所有不知道的补上,她像是飘在空中,化作一缕幽魂,居高临下看着所有的发生。
&esp;&esp;她看到王夫人临死前以求救之名想法设法地给姑母托信,姑母如同今生一样,最终,还是答应见她。
&esp;&esp;人将死了,为了最后的体面,她只向姑母道了当年先帝与姑母的旧事。
&esp;&esp;也,只来得及说这些。
&esp;&esp;满目素缟,王家待客的正堂成了灵堂,而宫中的慈宁宫,死寂得如同另一个坟墓。
&esp;&esp;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esp;&esp;在慈宁宫中来来回回,一日三次,从不间断,每一次,都会在殿门口站上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