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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3页）

&esp;&esp;李晁高大雍肃的身影，偶尔会在她的不远处。

&esp;&esp;他知道的不比她多。

&esp;&esp;姑母不曾告诉她的事，也没有告诉他。

&esp;&esp;那时，前朝实在是太忙了。

&esp;&esp;黔方惨案身亡的百姓名单铺满了整整一个金銮殿，一直往外，铺到了几近含元门。

&esp;&esp;文武百官从两侧沉默地走过，五爪金龙的丹陛石也被盖住，李晁当着天下百姓，当着所有京城与地方官员的面，下了罪己诏。

&esp;&esp;祭天台上，他摘下了冕冠，向着黔方县的方向，深深一礼。

&esp;&esp;尚未亲政的少年帝王，身体孱弱的皇太后，从那以后的每一步，都要比之前难上千倍万倍。

&esp;&esp;可黔方还需灾后重建，可朝廷还有硕蚁蛀空国库……

&esp;&esp;讨伐，谩骂，弹劾……心怀不轨之人乘机作乱，每一个政令，都是一场上位者与下位者的殊死博弈，字字句句，身心俱疲，几乎透支生命。

&esp;&esp;萧芫渐渐看不见自己，也渐渐看不见所有人。

&esp;&esp;前世王夫人身亡之时，是几月之后，那时李晁刚满十九，而她刚满十六。

&esp;&esp;她被姑母保护得太好，眼里还只有烂漫的花儿与精致的首饰，是个真正的孩子模样。

&esp;&esp;烦恼随风，笑也快，哭也快。

&esp;&esp;萧芫不知为何，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什么苦难都不知道，也不懂得。

&esp;&esp;不然，谁去逗那时的姑母开心呢。

&esp;&esp;她有自知之明的。

&esp;&esp;前世的十六岁她还什么都做不好，就算知道，朝事宫事也都帮不了忙，甚至反而给姑母添麻烦。

&esp;&esp;总而言之，真的，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esp;&esp;只有姑母因为她的一个个笑容，勉强还算有些用。

&esp;&esp;她还可以为姑母尝药，日日侍奉姑母，姑母在疲惫的间隙揽过她，欣慰地说她最近乖了不少，一次祸都没有闯。

&esp;&esp;她眨开眼底的湿润，撒娇讨赏，姑母漫开笑意，嗔道，你个小机灵鬼。

&esp;&esp;她骄傲翘起了尾巴，欣然接受姑母的夸赞，抱着姑母的胳膊摇呀摇，在繁冗堆叠的书案前，欢声笑语地和姑母闹作一团。

&esp;&esp;萧芫也笑着，可笑着笑着，泪却流了下来。

&esp;&esp;“芫儿。”

&esp;&esp;她被抱起，有些粗糙的指腹抚过她的脸颊，萧芫浑身一颤，猛然惊醒。

&esp;&esp;“姑母……”

&esp;&esp;眼前尚且朦胧着，她慌乱地想让自己看清楚，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声音带着哭腔，“李晁，姑母呢，姑母怎么样了啊。”

&esp;&esp;李晁紧紧抱住她，两个急促的心跳相贴。

&esp;&esp;她的模样，像是心上的一记猛击，酸痛聚拢，沉闷地怎么也漫不开。

&esp;&esp;“没事的，御医来看过了，母后没事，已经不发热了。”

&esp;&esp;萧芫像是有些听不懂，要挣开他下地，“姑母呢，我要去看看，我刚刚……刚刚不应该离开的，我……”

&esp;&esp;“我带你去。”

&esp;&esp;李晁手臂锢紧，劲腰稍用力，一转身，便带着怀中的她下了床榻。

&esp;&esp;殿外，风雨已过，天光转霁。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