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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第1页）

第38章

“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会钻空子。”王建国嘟囔着点开视频，手指在鼠标上顿了顿，带着点怀疑。

前奏是段轻快的钢琴声，像雨滴落在琴键上。画面里，江夏禾俯身在周跃玥的备课本上画重点，钢笔尖在“《诗经》重章叠句”几个字下画了三条波浪线；周跃玥咬着笔帽笑，发梢扫过他的手背，他的耳朵悄悄红了。下一个镜头切到操场：江夏禾举着秒表喊“3分15秒”，周跃玥喘着气冲过终点线，扑进他怀里时带起一阵风，把他胸前的校牌吹得晃了晃，像在跳欢快的舞。

王建国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直到画面跳到食堂——周跃玥端着餐盘坐到江夏禾对面，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他，配文字“你最近总加班，得补补”，而他耳尖泛红，低头扒饭时把米饭撒在了教案上，慌忙用纸巾去擦，却越擦越乱。

“胡闹！”王建国拍了下桌子，保温杯里的枸杞水溅在键盘上，留下几滴褐色的痕迹。可还没等他发作，下一个镜头就闯入眼帘：暴雨天的校门口，江夏禾把伞倾向周跃玥，自己右肩全湿了，却笑得很开心，配文字“我喜欢淋雨，更喜欢你”；周跃玥踮脚替他擦脸上的雨水，发梢的水珠滴在他锁骨上，两人都笑了，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视频最後，画面渐暗，浮现出一行手写体字幕：“他们只是，想和对方一起走下去啊。”

背景音乐刚好放到副歌：“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王建国的手悬在键盘上，没舍得关视频。他盯着屏幕里那两个总板着脸的老师，突然想起上周巡查时，看见江夏禾蹲在走廊里，给周跃玥系松掉的鞋带，动作认真得像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想起月考阅卷时，周跃玥把自己的保温杯推给改卷改到头晕的江夏禾，说“里面是红枣茶，你喝”，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想起昨天放学，他看见江夏禾帮周跃玥搬那箱沉重的教具，额角的汗滴落在她肩头的校徽上，她伸手替他擦汗，指尖划过他的脸颊。

“这俩……”王建国摸了摸後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倒是挺般配，比我年轻时候强。”

教导处的办公室里，气氛比窗外的秋雨还冷，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江夏禾站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叠在身前，8页word文档摊开在桌面，目录清晰得像学术论文：“一丶认识错误（违反《中小学教师职业道德规范》第三条）；二丶危害分析（引用《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二十条及《教育心理学》第178页‘师生边界感’理论）；三丶整改方案（附《高二年级网络安全主题教育教案》）。”每一项都标着页码，严谨得让人挑不出错。

周跃玥则抱着个硬壳素描本，封皮上用彩铅画着歪歪扭扭的大字：“检讨书：我对不起党和国家的培养！”字体夸张，旁边还画了个哭丧着脸的小人。翻开第一页，是江夏禾头顶闹钟的Q版画像，配文：“过于精准，引人侧目（详见附件3-15：江老师每日作息表）”；第二页是她穿着“战神铠甲”（红色马甲）打“学生小怪”的漫画，配文：“太过英勇，引人误会（附：周老师为江老师赶走捣乱学生的监控截图）”；最後一页画着一群Q版学生跪地捧花，配文：“请老师勇敢奔向幸福！我们错了！”画风稚嫩却透着真诚。

“江老师，周老师。”王建国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份检讨间来回扫视，像在审视两份重要的文件，“你们觉得，这样的‘检讨’，够‘深刻’吗？”

江夏禾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王主任，我……”

“够了。”王建国突然笑了，伸手把两份检讨收进抽屉，动作轻得像怕弄坏它们，“你们啊，我也是年轻过来的，懂你们的心情，但是，在学校还是要低调一点，别让学生们太分心。”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相框，把两份检讨并排扫描打印，小心翼翼地装裱进去，“拿回家去挂着，别在学校招摇，算是给孩子们一个交代。”

周跃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突然被点亮的星星：“王主任，您不生气了？我还以为要被通报批评呢。”

“生气什麽？”王建国把相框摆在桌上，退後两步欣赏，像在看一件艺术品，“你们是成年人，难道还要管你们早恋啊！再说了，”他转身看向两人，眼神里带着点调侃，“其实，你们也挺好的，为学生做出了正确的爱情示范。不过，你们这几年千万别分手，我可不想学生因为你们爱情塌房，影响学习啊！”

周跃玥瞪大眼睛，嘴巴微张。她以前怎麽没发现，这王主任这麽赶潮流呢，啥词儿都知道，比班里的学生还懂行。

周五的课间操时间，高二（3）班的队伍里炸开了锅，像热油里溅进了水珠。

林小雨举着手机，屏幕里是教导处江周二人交检讨的画面，手激动得发抖：“快看！江老师和周老师的检讨被裱起来了！主任还笑了！”

“我就说嘛！”阿杰激动得直蹦跶，差点被前面的同学踩掉鞋，“主任肯定是被我们的视频打动了！咱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小萌抱着素描本凑过来，指着照片里的相框，声音里带着惊喜：“你们看，阳光照进来，他们影子叠在一起了，像在拥抱！这是天意啊！”

第二天早自习，高二（3）班的学生们正围着林小雨，听她讲“终极助攻计划”的最後一步，江夏禾和周跃玥突然一起走进教室。全班瞬间安静，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只有吊扇还在慢悠悠地转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鉴于近期某些同学……”江夏禾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班，每个学生的脸上都写着好奇，“……过度关注，我们在此说明。”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伸手牵住旁边周跃玥的手，十指相扣，动作自然而坚定，“我们在一起了。”

周跃玥补充道，语气里带着点威胁，眼神却很温柔：“所以，同学们把心思收一收，下次月考平均分要是掉了，体育课全改成自习，听到没有？”

教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三秒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屋顶都快被掀翻了。王磊差点把篮球拍在讲台上，林小雨捂着嘴流泪，嘴里念叨着“进度条满了，我的CP成真了”。小萌激动地把素描本举过头顶，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背景是闪耀的星星。

放学时，江夏禾看着学生们恋恋不舍地把後墙的“江周进度条”擦干净，粉笔灰在夕阳里飞舞，像一群快乐的小精灵。周跃玥突然笑出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这帮孩子，年纪不大，怎麽净操心老妈子的活儿，比我妈还能管。”

夜里，两人把相框挂在新家客厅最显眼的那面墙，就在他们合照的旁边。灯光洒在上面，两份风格迥异的检讨像两个亲密的夥伴，见证着这段由五十颗真心助攻的爱情，在秋日里悄然绽放，温暖而坚定。

江夏禾站在办公室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日程APP的图标，冰凉的玻璃表面映出他微蹙的眉峰。这是他连续第三十七天，把“18:30-20:00教研组备课”的提醒设置成“强提醒”，像个忠诚的卫兵守护着他的秩序。可此刻，他盯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天边最後一抹霞光温柔地晕染开来，忽然想起周跃玥昨天说的话：“你总说‘计划’是安全绳，可有时候，绳子勒得太紧，会错过风里的桂花香啊。”

他深吸一口气，长按图标选择了“关闭本日所有提醒”。这个动作像在拆一座用钢筋水泥筑了十年的堡垒，砖块簌簌落下的声响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带着点紧张，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周跃玥正趴在办公桌上画女篮训练表，铅笔尖在“防守站位”几个字下戳出个小窟窿，神情专注。门被推开时，她擡头就撞进江夏禾的眼睛里——那双眼镜片後的目光不再像往常那样带着“今日计划已完成”的笃定，反而有些发颤，像片被风卷起的银杏叶，透着难得的慌乱。

“周老师，”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有空吗？”

她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又要给我讲《教师行为规范》第17条？关于‘教师不得参与校外经营性活动’？我可没打算违规。”

江夏禾摇头，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带你去……玩。”

“玩？”周跃玥猛地直起腰，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去哪儿？”

“城西夜市。”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像被点亮的探照灯。江夏禾知道她没去过——上个月家长会，有个家长提了句“夜市小吃种类多，孩子特爱吃”，她当时正改卷子，头都没擡，语气平淡地说：“那地方油烟大，不适合学生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