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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第1页）

第46章

阳光洒满房间，暖洋洋的。冰箱上那张昨晚临时贴上的“今日无计划”便签，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暖。江夏禾打开窗帘，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带着雨後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周跃玥看着他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突然发现，最好的蓝图从来不是写满计划的表格，而是此刻这样，两个人站在阳光下，心里装着同一个小小的家，充满了希望。

月底，周氏集团正式宣布破産重组。

新闻标题铺天盖地，“周氏帝国轰然倒塌”“豪门风云落幕”之类的字眼随处可见。周跃玥却关掉电视，转身抱住江夏禾：“失业了，怎麽办？养不起自己了。”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心里却很平静。

江夏禾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後，动作温柔：“那就一起创业，体育馆项目，我投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只铁盒——

里面是他这些年攒下的所有优惠券丶奖学金丶比赛奖金，整整齐齐地码着，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夜市套圈券，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用的，他套中了一个小玩偶，她一直摆在床头。

“啓动资金，够了。”他的眼神坚定，像在承诺一个未来。

体育馆破土动工那天，下着小雨。

两人打着一把伞，站在泥泞的地基前，看着挖掘机开始工作。

周跃玥把篮球抛向空中，球落地，溅起一片水花。

江夏禾接住球，回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以後这里，就是我们的主场。”

她笑着点头，雨水顺着睫毛滑进唇角，咸得像眼泪，又像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无限可能的未来。

周家爷爷半靠在床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手紧紧攥着氧气面罩的管子，指腹因为长期输液而有些浮肿。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里，他艰难地扯下面罩，胸口随之剧烈起伏了几下，声音虽虚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离开跃玥，数字随你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最後的挣扎。

支票薄被他甩在白色被单上，蓝色封皮在单调的病房里格外刺眼，像一张等待宣判的空白判决书。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上面，将“周氏集团”的水印切割成细碎的光斑，忽明忽暗，像老人此刻复杂的心情。

江夏禾没碰那张支票，指尖甚至没在封面上停留，只是微微垂眸，目光平静。

“爷爷，虽然不想刺激您，但是现在周氏的财力，已经没有实力让我随便填数字了。”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蓝皮方案，封面上“周氏体育産业转型草案”几个字用烫金印刷，边角被他细心地包了透明塑封，显得格外郑重：“政策窗口期三年，青少年培训缺口每年30%，轻资産运营模型，预计年利润增长23%。按您支票最大限额，增值部分五年内可覆盖当前债务的67%。”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专业的笃定，像是在做一场严谨的项目汇报。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像是燃着了一簇微弱的火苗。他颤抖着手指翻开方案，指腹划过那些清晰的图表。里面夹着他手绘的社区体育馆平面图，标注着“免费训练场”的区域用红笔圈了又圈，旁边附着周边三公里内的学校分布数据，精确到每所学校的学生人数和运动场地数量。翻到最後一页，是张泛黄的剪报——十年前《城市晚报》报道的“周氏捐赠社区篮球场”新闻，照片上的爷爷还精神矍铄，正为球场揭牌。江夏禾用便签纸在旁边写着：“周老先生初心记录：让每个孩子自由玩耍。”

良久，他合上文件夹，指腹在封面上反复摩挲着，像是在感受着什麽。最终，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你小子，倒是比我那几个儿子懂跃玥。记住，你在我这里永远在考察期，要是敢对她不好，我饶不了你。”

这句话像一粒默许的种子，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悄悄生根。江夏禾走出医院时，发现周跃玥正靠在梧桐树下等他，手里转着那枚篮球形状的镇纸，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脸上，跳跃的光斑像幅温暖的画。看到他出来，她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来：“怎麽样？我爷爷没为难你吧？”

江夏禾默不作声，但紧紧将周跃玥抱在怀里。许久後，他才如释重负一般回应：“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江夏禾的书房灯亮了整整一周。周跃玥每次路过，都能听见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间或夹杂着计算器按键的轻响，规律得像一首独特的夜曲。她好奇地扒着门缝看了几次，第一次撞见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户型图蹙眉，手指在屏幕上比划着什麽；第二次看见他在便签纸上密密麻麻计算家电折扣，连满减规则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每次都被他警觉地发现：“别偷看，保密项目。”

“搞得这麽神秘，是在准备给我的惊喜？”她挑眉打趣，指尖在门框上画着圈，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地跳，隐隐有些期待。

他耳尖微红，推了推眼镜转身去倒水，含糊其辞：“算是……吧。”玻璃杯碰撞的脆响里，藏着他没说出口的紧张，连倒水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这天晚上，周跃玥提前结束女篮训练回家，汗水还没干透，贴在皮肤上有些黏腻。她刚换好鞋，就发现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江夏禾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对着空气练习什麽，语气认真得有些可爱。她悄悄推开一条缝——

投影仪屏幕上赫然是一份PPT，标题是《关于与周跃玥女士缔结婚姻关系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宋体四号字，规整得像份学术论文，页脚标着“版本号：V3。2”，看来已经修改过好几次。江夏禾正对着屏幕，一脸严肃地念着：“一丶基础匹配度分析：性格互补性87%（数据来源：近18个月互动记录，含争吵10次丶和解10次，和解时长呈逐步缩短趋势）……”

周跃玥看得目瞪口呆，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死板的男人，连求婚都要做PPT？她忍不住想，这报告里会不会连她每月吃多少零食丶爱喝什麽牌子的酸奶都做了数据可视化，列成详细的图表。

她忍无可忍，推开门冲进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激光笔：“江夏禾！说人话！别跟我整这些数据！”

江夏禾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激光笔“啪”地掉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PPT定格在最後一页，只有冰冷的五个字：“结论：建议批准。”他看着气鼓鼓的周跃玥，镜片後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戳穿秘密的孩子，随即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像是终于解出了一道困扰已久的难题。

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动作略显僵硬，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敲在周跃玥的心尖上，让她跟着一颤。然後，他变魔术般从身後拿出一个……篮球？

周跃玥愣住了。那是个崭新的橙色篮球，上面还印着校篮球队的蓝色logo，接缝处的胶水痕迹都清晰可见，显然是他亲手粘的，带着点笨拙的认真。

只见江夏禾拧开篮球的气嘴（那气嘴明显经过改装，带着细密的螺纹，是他研究了好几天才弄好的），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天鹅绒小盒子，动作轻柔得像在拿一件稀世珍宝。打开，一枚简洁却璀璨的钻戒静静躺在里面，戒托的形状像半个银色篮球圈，弧度流畅，钻石则像一颗被投中的篮球，巧妙地嵌在其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耀眼却不张扬。

“这是……”周跃玥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摸着脖子上的珐琅吊坠——那是他送的第一份礼物，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篮球场图案。

“我查了资料，”他仰头看着她，睫毛在灯光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紧张和认真，连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过，扣篮就算受伤，也觉得那是最幸福的时刻。所以……”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些精心准备的数据突然都跑到了脑後，最终只说出了那句话，简单却真诚：“综上所述……周跃玥，你愿意……嫁给我吗？”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动人的誓言，只有一颗从篮球里取出的真心，和一份写满数据的PPT，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人心。

周跃玥看着跪在光影里的男人，看着他眼中笨拙却真挚的光芒，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她一把拉起他，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生命里，声音哽咽：“愿意！一百个愿意！但是……”

她拿起戒指自己戴上，大小刚刚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戴在手上格外舒服。然後凶巴巴地说：“以後求婚不准用PPT！太死板了！用篮球可以！下次得用扣篮的方式！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