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只火蝶触碰到符文的刹那,便轰然自燃,化作一道流光刺入环体深处。
不是毁灭,而是唤醒——是记忆的回响,是千百年来被神权压制的共生者之魂在呐喊。
那些曾与火神缔约、以命燃火、却被历史抹去姓名的凡人,他们的低语顺着火焰逆流而上,在火环内部掀起滔天烈焰。
“我记得你……”
“我也曾为你守过一夜不灭之火……”
“我不是祭品,我是同行者。”
声音层层叠叠,从远古传来,竟比神谕更沉重、更炽热。
焚心火环剧烈震颤,符文如裂帛般崩解,一道接一道,像是被无数双手从内部撕开。
那曾高悬于法则之上的审判之轮,此刻出凄厉哀鸣,仿佛承受着远肉身之痛的崩塌——它的根基,本就是恐惧与执念,而今,却被纯粹的“共燃之忆”彻底焚尽。
轰——!!!
一声巨响撕裂长空,火环炸裂成千百道流星,向四面八方疾射而去,划破夜幕,坠入纳塔群山、荒原、村落、熔炉……每一处火种之地,都因此轻轻一颤,仿佛沉睡的心跳被轻轻叩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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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枚曾嵌于马小微心口的火焰之心刻印,在漫天火蝶燃尽的最后一刻,缓缓归位。
但它已不同。
神纹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由细密火光凝成的环状图腾,环绕着她的双焰印记缓缓流转。
每一粒光点,都是一字一人——三百六十五位曾与火立誓的凡人之名,以古老火文镌刻于她心脉之上。
它们不再沉默,不再隐匿,而是成为她力量的源头,成为新火之律的基石。
她跪在峰顶残灰之中,浑身浴血,七窍犹带赤痕,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
可她笑了,笑得那样轻,那样暖,像终于卸下千斤重担的孩子。
“看……”她喃喃,指尖轻抚心口新生的图腾,“这才是真正的神格——不是天定的,是人给的。”
不是赐予,不是继承,是托付。
是无数平凡之手,将火种递到她掌心,说:“我们信你,能替我们烧出一条路。”
风渐息,天边泛起鱼肚白。
当第一缕晨光洒落烬心峰时,纳塔全境的共生火种同时轻颤——村寨灶膛里的余烬莫名复燃,铁匠铺的熔炉无风自炽,孩童手中玩火的萤虫忽然飞舞成行,组成一个模糊却温柔的轮廓,像是在向山顶致意。
火,活了。
不再是神的恩典,而是人的意志在燃烧。
山道尽头,林羽疾步而来。
铠甲未卸,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彻夜守望。
他望着那道单薄却挺直的身影,喉头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唤:“……小微。”
她转身,朝他走来,步伐踉跄却坚定。
在他欲言又止时,她抬手,轻轻覆上他肩头。
一缕微光自她掌心渗出,顺着手臂流入他体内。
刹那间,林羽掌心那道象征护卫队长的火纹骤然烫,竟从原本的暗红转为赤金,纹路深处,隐隐浮现出一个极小的火蝶印记。
他怔住。
她微笑:“从今往后,护火的不只是我。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火的延续。”
他眼眶骤热,单膝跪地,不是臣服,而是敬意。
“属下……愿与火同燃,至死不熄。”
远处,情报官立于崖畔,手中《火神纪异》合拢,笔尖悬停最后一行。
他凝视着东方初升的朝阳,提笔写下:
>“第夜,神座崩,火归人间。而她,终于只是马小微了。”
风起,卷动书页,也吹过峰顶。
她的影子落在身后,不再拉长前驱,也不再迟缓拖曳。
就那样静静地、安稳地,陪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这一程,没有神谕,没有枷锁。
只有火,在人间,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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