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用仅存的右手,缓缓拂开第一堆灰。
没有反应。
第二堆,第三堆……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却越来越稳。
直到第五堆。
指尖落下瞬间,他身体一震。
“这……”他嗓音颤,“这温度……像那年冬天,我妹高烧,我搓手取暖……一直搓,直到掌心烫……可还是冷,我就贴着她额头,一点一点……暖回来的……”
话音未落,那堆灰中忽地泛起一抹微红。
一点橙光自灰缝间挣扎而出,像一颗被唤醒的心跳。
紧接着——轰!
火苗腾地窜起,一尺高焰随风摇曳,照亮少年含泪的脸。
全场死寂。
下一瞬,欢呼如火山喷!
“活了!火自己醒了!”
“他记得!他心里有火!”
马小微闭上眼,胸口的火焰之心刻印滚烫如熔金。
她听见了——不是欢呼,是千万人心中封印碎裂的声音。
就在此时,林羽大步走来,手中紧握一封密信,面色铁青。
“抓到了一个传递消息的信使。”他声音冷峻,当众展开残党密函,“有人出高价收购‘火盲童’,要求五岁以下、未接触过真实火焰者,每名千枚赤晶币——用于组建‘无火侍从’,说是‘纯净之躯,可通深渊真视’。”
“他们不是要灭火。”马小微睁开眼,眸中火焰翻涌,“他们是想造一批永远看不见光的人,来做他们黑暗的眼睛。”
百姓怒吼如潮。
一位老妇抱着孙女当场跪下:“谁敢动我娃,我拿命挡!”
青年们自列队:“我们送他们回家!”
孩童虽仍蒙眼,却齐声唱起祖辈传下的《灶祭谣》——稚嫩歌声汇成火墙,照亮归途。
夜深,最后一户人家门前,母亲抱着幼子轻摇。
孩子忽然在她怀中呢喃:
“娘……火……是红的。”
话音落,孩子睁眼。
焰光映入瞳孔,泪如星坠。
马小微独坐心火祠中,未归寝。
祠内一盏守夜灶静静燃烧,火苗低伏,却恒久不熄。
她低头凝视胸口,那火焰之心刻印竟悄然变化——原本如初芽般的纹路,此刻竟生出细密脉络,如根须蔓延,似与大地深处某种力量共鸣。
信之境……已启。
她未笑,只将一块曾用于蒙眼的黑布投入灶中。
布料蜷缩、焦化,最终化为灰烬飘散。
“火不怕黑。”她轻语,仿佛说给天地听,“它怕你闭着眼,还说自己看见了光。”
远处,情报官执笔在《火神纪异》上落下最后一行:
“第夜,火不怕黑,怕你闭眼。是夜,心火重燃,信者见焰。然灰烬之下,税令将起。”
笔锋一顿,他望向东方——晨光未现,但云层压得极低。
仿佛一场更大的火,正在暗处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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