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的刺影
离青石镇还有三里路时,夜雨在路边发现了第一根白刺。那刺比寻常刺猬的尖刺更长,通体雪白,根部沾着点暗红的血渍,像极了缝衣针淬了血。他用树枝挑起刺来细看,刺尖突然渗出一滴黑汁,落在雪地上竟烧出个小坑。
“是白仙的本命刺。”云霄凑过来,指尖刚碰到刺身就猛地缩回,“有剧毒。”他望向青石镇方向,那里的炊烟比寻常村镇稀疏得多,空气中飘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镇上恐怕已经出事了。”
两人加快脚步,进镇时才发现街道上空荡荡的,家家户户都关着门,门板上贴着黄纸符咒,却都被什麽东西戳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孔。唯一开着的是镇口的药铺,门楣上挂着串晒干的刺猬壳,风一吹叮当作响。
“有人吗?”夜雨推开门,药铺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柜台後趴着个穿蓝布衫的小夥计,背上隆起个奇怪的大包,像揣了只皮球。
“别碰他!”里屋传来个苍老的声音。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大夫掀开布帘走出来,他左眼蒙着块黑布,右眼浑浊不堪,“这娃被白仙的‘影刺’扎了,碰不得。”
老大夫用拐杖指了指小夥计的背,那里的衣衫正慢慢被血浸透,隐约能看到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昨天夜里,镇上来了个穿白衣的姑娘,说是要收‘供奉’,谁家不给,就会被刺猬精缠上。”他叹了口气,“这娃逞能,拿药杵打跑了刺猬,结果当晚就成了这样。”
夜雨突然想起灰仙密录里的记载:白仙善用影刺,中者七日之内会被刺中蕴含的阴煞啃噬心脉,死状如被万蚁分食。他摸出生命树结晶,绿光刚靠近小夥计,对方就发出痛苦的嘶吼,背上的包蠕动得更厉害了。
“没用的。”老大夫摇头,“白仙的刺里裹着她的本命精元,除非……”他突然压低声音,“除非能找到她藏在镇西破庙里的‘刺母’。”
话音未落,药铺的窗纸突然被戳出个小洞,一只圆滚滚的白刺猬正蹲在窗台上,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里。它背上的刺根根竖起,每根刺尖都泛着乌光。
“来了!”老大夫脸色骤变,拄着拐杖往後退,“是白仙的信使!”
白刺猬突然发出“吱吱”的叫声,街对面的屋檐下瞬间窜出数十只刺猬,个个睁着血红的眼睛,朝着药铺涌来。它们的刺上都缠着黑布,布上绣着和黄仙祠相似的符文。
云霄立刻将生命树结晶抛向空中,绿光在门口织成道屏障。刺猬们撞上来,刺尖碰到绿光便冒出黑烟,却依旧前赴後继地往上扑,很快就在屏障前堆起层厚厚的刺猬尸骸。
“这些是被炼化的凡刺,真正的白仙还没露面。”云霄握紧千年寒玉,“夜雨,你带老大夫从後门走,去镇西破庙找刺母,我来拖住它们!”
夜雨刚要应声,药铺後院突然传来惊叫声。三人冲过去,只见後院的井台上蹲着个穿白衣的姑娘,她怀里抱着只篮球大的白刺猬,刺猬背上的刺竟像银簪般闪闪发亮。
“你们要找的,是这个吗?”姑娘轻笑一声,将怀里的刺猬往地上一放。那刺猬落地的瞬间,刺尖突然喷射出无数白丝,将老大夫的脚踝牢牢缠住。
“是白仙!”老大夫惊恐地尖叫,“她就是白仙!”
白衣姑娘缓缓站起身,她的脸苍白得像纸,嘴角却涂着鲜红的胭脂,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听说你们毁了黄仙祠,还伤了灰家的人?”她轻轻抚摸着地上的大刺猬,“我这‘刺母’可是用九十九个童男的心头血喂大的,正好缺个带仙家印记的祭品来开智呢。”
她的目光落在夜雨颈後,像毒蛇盯住了猎物:“把你颈後的印记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夜雨张弓搭箭,羽箭带着白光射向白仙。可她怀里的大刺猬突然蹦起,用背对着羽箭,箭簇撞上刺尖,竟被生生弹了回来。
“没用的。”白仙笑得更欢了,“我的刺母能挡三界法器,除非……”她故意拖长声音,“除非用伊甸园的灵血来淬箭。”
云霄听到“伊甸园”三个字,眼神骤变。他突然想起胡青璃说过,莉莉丝曾偷走过伊甸园的灵泉,难道白仙和她也有勾结?
就在这时,地上的刺猬尸骸突然动了起来,它们的尸体竟在绿光的腐蚀下化作黑色的粘液,顺着门缝往屋里渗。粘液所过之处,青砖地面都被腐蚀出坑洼。
“不能耗下去了!”云霄将寒玉塞进夜雨手里,“我去引开白仙,你趁机毁掉刺母!它头顶那根金刺是弱点!”
他突然冲出绿光屏障,朝着镇东头跑去。白仙果然中计,冷哼一声,带着大刺猬追了上去。那些围攻药铺的刺猬也跟着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腥臭的粘液。
夜雨立刻扶起老大夫:“刺母的金刺在哪里?”
老大夫哆哆嗦嗦地指向地上那只大刺猬留下的爪印:“在……在它头顶正中间,藏在白刺下面……”
两人刚冲出药铺,就见街对面的墙头上蹲着只白刺猬,正是刚才在窗台上的那只信使。它看到夜雨,突然转身往镇西跑,像是在引路。
“不对劲。”夜雨握紧寒玉,“它好像在故意带我们去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