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们说这些做什么。”裴琳琅忍无可忍,也顺道看了眼妹妹:“还有你,谁教的你这些东西?什么当真不当真,这些是你该知道的吗?”
“她也十岁了,你这些年习惯性地护犊子,总是将他们当成不懂事的孩子怎么行?有些话你不妨开门见山,他们还能容易听进心里去。一天天的将他们当孩子哄,也不怕真把人哄傻了。”李穆毫不留情地说。
裴琳珑看了他一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突然觉得这个男人顺眼了起来。
“阿姐,他说得对,你不要总拿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有些话,你也就能骗骗安儿这样的小傻子。”裴琳珑奶声奶气地说。
裴琳琅有些傻眼,怎么三言两语,这一大一小就站到同一阵线去了?
裴安不同意了,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二姐,转脸就将自己给嫌弃了。扭着身子道:“二姐,我也懂什么是侍妾的,才不是小傻子。”
裴琳琅彻底黑了脸:“什么侍妾不侍妾,你们到底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见她真的动了气,两个小的便知道再也蒙混不过去了,你推我,我推你的,都想让对方顶到前面去。
李穆看得好笑,早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心眼多,毕竟长大后的他们,都有裴家人一脉相承的多谋与狠绝,只会对待血亲时,有情有义。
却原来小时候在长姐面前,犯了错时,也会想要对方做自己替死鬼的?
“没事,咱们这样人家的孩子,哪有长到十岁还懵懂无知的呢?”就在裴琳琅耐心尽失,想要点名让其中一个小的回话时,李穆慢悠悠地开腔了:“你们府中干净,不代表别人家里也干净。他们虽小,却也长了眼睛,生了耳朵,只要你带他们出门,他们自然会听会看。嫡庶有别得如此明显,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会注意不到。”
裴琳珑和裴安点头如捣蒜。
李穆在他们眼里,又顺眼了许多。
裴琳琅怎会看不出来,登时明白,这男人又在耍手段了。
却不得不承认,他这一回也做得极好。
托他的福,她竟然重新认识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妹。
送男人出门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道了声谢。
“谢我什么?”李穆挑眉,一副她不说明白,他就不罢休的无赖样。
看得裴琳琅既牙痒,又想笑,可最终,还是乖乖回答:“谢你捅破这层窗户纸,让我正视了我那双弟弟妹妹的本事。”
母亲走得太早了,当时的琳珑还不满三岁,安儿更是瘦弱,她虽扛起了许多责任,也自诩能耐十足地将他们带大了,还总对父亲说,放心去忙政务便是,家里的弟弟妹妹,她一定能教得好。
“是我狂妄了,虽说长姐如母,可我总归不是母亲。有些事情,我压根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从未想过要与他们细说。可我忘记了,他们生在这钟鸣鼎食之家,有些事,反倒是他们最先该学会的。”
人心险恶,各有所求。
明白了这些,他们才算有了立足于世之能。
不论将来他们成就如何,总要成家,自立的。
李穆听了很高兴,轻柔地拂过她的鬓发,低声道:“你我之间,不必说如此生分的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只要你愿意,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裴琳琅呆呆地看着他,心里头明明是感动的,却也有一丝困惑与荒诞感。
这个男人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不过几面之缘,怎就能情深至此?
【哇宿主,他真的好会啊!情话buff点满了吧,积分+1!】
不甘寂寞的恋爱脑系统又跳了出来,将暧昧的气氛破坏殆尽的同时,也打断了裴琳琅的思绪。
她点点头,看着李穆道:“我知道了,你早些回去罢。”
没有得到理想中的回应,李穆有些失望,却不气馁。“我明日再来,我在城西的一处庄子上,有个梅园,这些天开了一半,我带你去看看?”
裴琳琅本想拒绝,他又加上了一句:“带上琳珑和安儿,我这个未来姐夫还没讨得他们两人的欢心呢。”
她心想也是,婚事已成定局,她与李穆婚后去西北也是定数,弟弟妹妹早些认同李穆这个姐夫,等将来分别时,才不会过于难受。
“那好,明日,我等你来接我。”她柔声说。
二人依依惜别的场景,落入一人眼中,异常刺痛。
又说了会儿话,李穆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裴琳琅才转身回府。
正要踏入大门之际,身后响起一道熟悉非常的阴阳怪气:“我还当你裴琳琅此生只懂舍取,不知情爱呢。有生之年,能亲眼看到你这颗顽石开窍,我也算不枉此生呐。”
裴琳琅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回过身来,只见十尺开外,在大路中央站着的,可不就是被长安城的闺秀追捧,却与她自小就不对付,每每见面,定要闹得不欢而散的封与么。
想到李穆先前所说,他连纳了三房宠妾,都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话,她胃里便有些翻涌。
这人也同李泽一般无二。
竟敢拿她裴琳琅同花娘、侍妾这等女子相提并论。
她心中不快,面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轻蔑地看了一眼封与,一个字都不想与他多说,转身就走。
朱漆大门缓缓合上,魂牵梦萦的那抹倩影就这样消失不见,封与先是不敢置信,随后气急败坏地冲到门前,大喊:“裴琳琅!你,你好样的,你给小爷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