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吧。
杀了她,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杀你?”慕厌雪的大半面容掩在光影中,莫名笑了声:“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为何要杀你?”
长穗刚想说,你明媒正娶的是只猪不是她,便看到慕厌雪缓缓弯身,轻轻问:“穗穗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轻轻叹息,在长穗睁大的目光中,缓缓屈膝跪下,“如此,肯喝药了吗?”
长穗怔住了。
慕厌雪跪的从容,丝毫没有扭捏屈辱的神情,平静的宛如是坐到了榻上,可他确确实实是跪在了地上,如同最卑贱渺小的仆从,轻轻舀了一勺汤药吹凉,喂到了她唇边。
“张嘴。”
长穗一时失了反应,干巴巴张开嘴巴,于是那勺药便喂入了她的口中。
怎么会这样?
如何会这样!
怎么就这样了?!
长穗在心中默默回忆着慕厌雪这一世的身份。
如今她所处的南荣,是上一世北凉的边境邻国,在赵元齐成为北凉新帝后,就是南荣攻占了北凉的边城。
长穗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上一世在她死后,南荣率重军一路攻入北凉王城,路上百姓纷纷臣服叩拜,北凉朝臣无一敢反抗,亲自送上了赵元齐的人头,甘愿称臣。
自此,北凉成了南荣的附属国,每代北凉君主登基时,都会送一名皇子前来南荣做质。
慕厌雪是北凉人,但他不是被送来南荣的皇质子,而是北凉派来为南荣帝贺寿的使臣,顺便来看望久病卧榻的皇质子。
长穗对慕厌雪的身份并不是了如指掌,但成婚之前,桓凌有告诉她,慕厌雪出身名门望族深受北凉君主重用,在家族中举足轻重,是北凉王城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温雅公子。
就是这样尊贵无比的身份,怎么着也得是金尊玉贵被人捧大的,骨子里的自傲与生俱来,深重尊严气节。这样有着大好前途光明未来的贵公子,怎能甘心留在南荣当被她取乐的废物驸马?如何对她说跪就跪不绝羞辱?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看着毫无变化的冰晶手链,长穗又慌又烦,有那么几瞬,她当真不知该拿慕厌雪怎么办了。
脸颊忽然被人碰了下,长穗回过神来,发现慕厌雪轻轻用指腹蹭过她的唇角,她连忙后躲,“你干什么?!”
慕厌雪抬起指腹,上面沾着湿漉漉的痕迹,“蹭上汤汁了。”
长穗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她竟被他喂下了半碗药。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长穗嫌恶擦上唇角。
她无病哪里需要喝药,当即找借口打翻他手中的药碗,怒气冲冲道:“不喝了!”
汤药浇到慕厌雪的手上,大部分泼湿了他的衣服,还有一些溅在了长穗的手上。慕厌雪大抵想帮她擦拭,却又被长穗甩开,不过只略微停顿,她又抬手,将手贴在了慕厌雪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