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下去吧。”
张公公以为听错了,竟是没有半点责罚,呆愣在原地眨巴着眼睛。
他顺着陛下的视线望去,愈发看不明白其中意味了。
陛下今日似乎心情很好,难道只是以为一只笔画简单的小狗吗?
“还不走?”
陆景幽注意到有人盯着手背,仿佛带着几分窥探与质疑,立即用掌心遮挡,眸光恢复从前那般冷厉。
为了不让墨迹晕染开,他的手掌刻意悬空,与手背保持一段距离。
“奴、奴才告退!”
张公公又是吓出一身冷汗,不敢直视陆景幽的眼神,暗暗责怪自己糊涂迟钝。
陛下行事自有道理,再奇怪也不能算奇怪。
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哪能随意揣测呢?
他连滚带爬地出了御书房,刚把衣衫上的褶皱与灰尘拍干净,就看见几位大臣走来,摆出笑脸迎了进去。
上回风波平息之后,陆言清交出越州兵符,有不少兵马需要调动管辖,一时间难以归整。
昨日裴言渊进宫领命,如今粗略盘算一下,草拟了几道方案,写明后打算亲自呈给陛下。
恰好在御书房门口,碰上了同样忧心此事的燕北老将。
彼此寒暄一番后,发觉竟是为了同一件事,念头不谋而合,索性一同面圣。
天光逐渐黯淡,竹帘后面看不清草案字迹,陆景幽命人拉上帘幕,正襟危坐地翻看着。
他极为重视此事,暂且将心思从手背上收回来,逐字逐句认真看过去。
至于手背上的图样,他并未故意遮掩。
皇姐赠予他的,算他们有眼福。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陆景幽还未看完,手执狼毫批注不少,想必是要当面吩咐清楚了。
高台之下的几人不敢离开,亦不能走动探讨,只好无所事事地等待着,目光飘忽着四下打量。
他们时常来御书房商谈军机大事,早已熟门熟路,自然没什么可看。
不过陛下今日与众不同,手背上多了些花样。
那几位燕北老将年事已高,隔了好几步路看不清楚,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还是看不明白。
他们是当年跟着燕北侯出来的忠臣,德高望重,算是燕北尊长,但亦知陛下的性子,不敢开口多问,只好相互间默契地传递眼神。
裴言渊向来谨守本分,对这些事儿不甚在意。
然而见燕北那几位如此,他也忍不住好奇,悄然投去视线。
看清之后,他意外地挑起眉峰,眸光微微含笑。
很难想象,如此可爱活泼的东西,竟会在陛下的身上出现。
能如此恣意放纵之人,应当只有她了。
难不成是另一种闺中之趣?
裴言渊暗暗讶然,趁着陛下看得出神,万分小心地又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