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头发是白的还是花的还是黑的?”
“爸爸也很久没见了,可能是黑的吧。”
“奶奶会做糖吗?”
“好像不会。”
“……”
稚嫩的声音和轻柔的声音一唱一和,她的问题那麽幼稚,但他却总是认真地回答她,没有一丝不耐烦。
醒来时,姜璨仿佛还能听到稚嫩的童声,而在梦里,她怀里抱着的,好像确实是一只小黄鸭。
她愣了许久,泪水顺着眼角滑进发的空隙里,不见踪迹,唯有留下的湿润痕迹彰显着自己存在过。她怎麽会做这种梦,竟然梦见易羡云抱着她到京城看爷爷奶奶,真是离了大谱,她可没有见过他们。
外面静悄悄的,姜璨平静了许久,才翻出手机看时间,竟然已经11点多了。她翻身起床,洗漱完推门走出房间,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隐约的电视声从一楼的客厅里传来。
姜璨迈步下楼,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的白发老人,是她的爷爷,他也看见了她,忙起身笑着说,“起来了?知道你倒时差就没叫你,饿了吗?小刘,去弄点吃的来!”
姜璨忙道:“我刚睡醒,不饿的。”她顿了顿,问道:“……爸爸呢?”今天是周天,按理来说易羡云应该不上班的。
易敬国给她倒了杯水,招呼她坐过去,“他开会去了,中午回来,那就等一会儿一起吃中午饭吧。”
姜璨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喝着。爷孙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充满了隔阂。到了中午,阿姨刚说饭做好了,易羡云就推门回家了。他换好鞋看到沙发上的两人,笑着说:“等我做什麽,你们先吃。”他向客厅看了看,顿了顿问道:“晗晗呢?”
姜璨没吭声,易敬国打着哈哈:“晗晗他同学叫他出去了,咱们吃咱们的,不用管他。”
易羡云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麽,看向姜璨时,又变得满面笑容:“吃饭吧。”
阿姨将一部分饭拨出来,端着走了。易羡云解释道:“她去照顾你奶奶。”
姜璨点点头,三人在餐桌坐下,姜璨看向餐桌,除了家常菜外,竟还有很多梦州的本地菜。易羡云招呼她:“怕你吃不惯,就让小刘做了些梦州菜,你尝尝看。”说着给姜璨夹了些放进碟子里,眼神里都是期待和讨好。
姜璨沉默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的确是熟悉的家乡味道,虽然不够正宗,但味道不错。姜璨尝完,擡头就看到易羡云热切的目光,她顿了顿,笑着说:“好吃。”
易羡云便跟着笑了,很是开心的样子,“好吃就多吃点,璨璨你太瘦了,可别学别的孩子减肥,那不健康。”
三人吃完,易羡云带着姜璨来到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你奶奶住这里。”
姜璨点点头,易羡云拧开门把手,带她进去。姜璨有一瞬间的紧张,但转眼又强迫自己放轻松,跟着易羡云走进房间。
房间很大,装修偏中式,正中的大床上半靠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小刘阿姨坐在床边给她喂饭,两人见到有人进来,都转头看过来,不同的是,小刘目光清澈,而老人却双目浑浊,似醒非醒的样子。
易羡云走上前,轻声对床上的人说:“妈,璨璨来了。”说着冲姜璨招招手,示意她上前。
姜璨顿了顿,轻轻走了过去,跟床上的人视线相触,她还没说什麽,就听到她哼了一声,“姜希林,你竟然还会来看我。”
姜璨驻足,易羡云尴尬地说:“妈,这不是希林,是我的女儿,璨璨,你不是要见她吗?”
老人盯着姜璨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璨璨?怎麽会是璨璨,她才3岁,你少骗我。”
“你奶奶她自从病了後,精神就不太好,记忆也有些混乱,你不要在意。”易羡云的声音很低沉,看着姜璨的眼神又是她熟悉的小心翼翼。
姜璨摇摇头,“没事。”她走到床边,仔细观察了这位“奶奶”。不知是不是跟病魔斗争多年消耗了精力,这位老人看起来十分的孱弱,即使隔着被子,也能看出来她几乎是瘦骨嶙峋的,好像吹口气,她都会承受不住倒下一样。
一点都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个犀利又世俗的精明老太太,就是这样一个虚弱的人,竟然能跳着脚怂恿易羡云抛弃妻女,竟然能让她过了二十多年没有父亲的生活,人世间,竟然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事情。
她看着她,只觉得世事无常丶百感交集。
“真的是璨璨?”老人仍不相信,满脸狐疑地看着姜璨,易羡云伸手扶了扶她身後的垫子,无奈地说:“是璨璨,妈,我都50了,璨璨怎麽可能才3岁,她27了。”
老人看看易羡云,又看了看姜璨,终于勉为其难地相信了他的话,她边时不时地看一眼姜璨,边有气无力地吃着饭。
对着这样的老太太,姜璨实在是无法,只能站在一旁让她看着,摆出职业假笑。没一会儿,老太太便睡着了,三人鱼贯而出,易羡云歉意地说:“她现在不太清醒,等她好了我叫你,好吗?”
姜璨点点头,“好。”易羡云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直到姜璨一头雾水地问他:“怎麽了?”他才笑着说:“没事,你去休息吧,我下去要出去,有点事。”
两人分别,姜璨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发呆,直到悦耳的铃声将她拉回现实,她才醒过神来,拿起手机,是顾少非的电话。
“喂,起来了?”
顾少非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嗯,起来了。”他伸了个懒腰,姜璨笑了,刚想说他,就听到他贴着话筒,轻哼着说,带着刚起床时特有的慵懒和低沉,“想你了。”
手机盖住的那片肌肤瞬间燃烧起来,姜璨一时无语,握着手机红着脸,心跳很剧烈,剧烈到全世界仿佛都只有那急促的“扑通”声。
“有多想?”她猛地翻了身,将头埋在被子里,轻声问他,手指不自觉的一下一下地划着床单。
“就很想很想。”他把“很”说得极重,接着笑着说,有着调侃和诱惑,“身体也想。”
姜璨彻底红了脸,“哥屋恩!”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