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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西厢像是被温水泡透了,连空气里浮动的药香都少了几分苦涩,多了些草木抽芽的清润。
“果然还是清晨最舒服呀!“
天刚蒙蒙亮时,窗纸还泛着青灰,墨韵就已经坐在床边的竹凳上了。
他总说晨光里的经脉像浸了露的草叶,最是舒展,运起韵力来也更顺些。指尖凝出的冰蓝光丝比前几日又亮了几分,细看时能瞧见光丝上浮动着极细的银芒,那是他将自身丹田的温养之气一点点织进去的——就像给桥身裹上了层软绒,既能护住墨紫脆弱的脉络,又能让暖意渗得更匀。
“这才是我们期待许久的日子……”
墨紫半靠在引枕上,被褥被墨兰换了新晒过的,带着阳光烤过的皂角香。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道韵力之桥在体内缓缓延展:
从心口往肩臂走时,像有只温凉的手轻轻托着经脉,那些往日稍一动就紧的地方,此刻竟松快得像被春风吹软的柳梢;
往小腹去时,韵力又变得极轻,像细雨落在干裂的田垄上,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泛起融融的暖意。
“哥哥的手在抖。”
她忽然轻声说,目光落在墨韵交握的指尖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此刻却因凝神运力,指节泛着淡淡的青白,指腹处还能看到细密的汗粒。
墨韵抬眼时,眼底还带着运功时的微醺,像蒙着层水汽:
“没事,是韵力在顺着你腕间那处淤塞走呢。”
他说着,指尖的光丝忽然颤了颤,随即化作更细的几缕,像游丝般缠上那处滞涩的脉络,一点点往里渗。
“嗯~”
墨紫能感觉到那处传来极轻的酥麻,像有小虫子在顺着经脉爬。
“不要害怕哟~”
她下意识想缩手,却被墨韵轻轻按住了手背——他的掌心暖得惊人,带着韵力蒸腾的热度,比灶上温着的药汤还要熨帖。
“忍一忍,通了这里,往后抬手翻书就不用歇气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气音拂过墨紫的耳畔,带着些微哑的疲惫。
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快落到下颌时,他才腾出只手,用袖口胡乱擦了擦,留下道浅浅的湿痕。
“……”
墨紫望着他动的那只手,忽然想起前几日他替自己掖被角时,袖口磨出的毛边——那是他这几日守在床边,总用袖口擦汗蹭出来的。
她悄悄抬起手,指尖悬在他鬓角上方,想替他拭去那滴刚渗出来的汗,却又在快要触到时停住了,转而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襟。
“歇会儿吧,哥哥。”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
“我今天感觉好多了,方才摸脉时,娘说我心跳都稳了些。”
“呼~”
墨韵这才松了口气,指尖的光丝像被收进了丝线轴,一点点隐回他掌心。
他垂眸看她时,眼底的疲惫还没散去,却先弯起了笑意:
“是稳了,方才韵力流过心脉时,能感觉到那处的搏动比往日强了半分。”
他说着,伸手替她把滑落的一缕碎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耳尖时,两猫都顿了顿——墨紫的耳尖不知何时泛了红,像被晨露浸过的樱桃。
晨光这时正好爬上床沿,落在墨紫摊开的手背上。
她的手还是瘦,腕骨硌得明显,却比前几日多了层薄粉,不再是那种透着青的苍白。
墨韵看着那只手,忽然想起她小时候总爱攥着他的手指,那时候她的指尖肉乎乎的,像刚剥壳的莲子,如今却只剩下细瘦的骨节。
“哥哥,麻烦你了。”
墨紫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褥上的针脚,
“要不是因为我这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