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拧着眉头站在客厅里面好一会儿,舒纯熙才总算想到一个好方法。
然后她跑上跑下,在厨房还有客厅的储物柜里找出来自己要的东西,在客厅通向前厅草坪的一扇落地窗前摆了一方小型简易的祭拜香案。
一次性纸杯里面盛了小半杯米放在前头,然后又用小碟子盛了几样贡品瓜果,她还尽量捡敬亭以前喜欢吃的拿的,每样量不多,意思一下得了。
然后,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舒纯熙跪在瓷砖上放着的一个草垫,上身带着大腿都挺直,直愣愣地跪着,在月下祭拜的心很是虔诚。
伸手拿了三支香握在手上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双手合十,她朝着月亮的方向拜了三拜,然后跪坐下来,在心里开始跟敬亭说话。
第一,她说他的死,她很抱歉,确实是自己连累了他,但是他也欠她孩子的一条命,所以就此抵消,以后她也不会再怨他,希望他也不要怨自己;
第二,她说当年你向我伸出援手,从最后你身死的结果来看,我也知道承了你莫大恩情,但你也折磨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已然生不如死,也算偿还了你的恩情了;
最后,虽然你刚死没多久我就要再嫁,是有点不道义。但是人死如灯灭,你走了我却还要活。
可要是不再嫁,我恐怕也就没什么好活的可能性了,这一点你应该会理解我的吧。
“敬亭你别怪我,这次你就不要生气也不要嫉妒了,更不要发疯入梦来折磨我。
“我从前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现在你死了,我要相亲再嫁了,特地还告知你一声,我实在是仁至义尽。从此往后,你我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她在心里振振有词。
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舒纯熙只觉得心里面压着的大石头好像是移开了一点,不管怎么样,确实是起到一点心理作用。
她深呼吸一口气,睁开了双眼,再度支起身子向前轻探,好好地把那三根香插进米里。
做完这些,她才有心思分出来去管其他的事。
从刚刚就听得到的动静,现在总算随着皮鞋在地上走动的脚步声化为了实质。
敬渝早在从楼梯下到一楼的时候就看见她了,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像是一点都不怕凉也不怕累的样子。
看样子,她应该是在祭拜敬亭。
敬渝便没动,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她祭拜完了,再朝她走了过去。
一走近,看着地上那张明显是她自己弄的香案,敬渝嘴角一抽,声音努力放得温和,主动跟她搭话,问道:
“怎么这时候在客厅上香,是不是欧罗洲的时间还没倒过来,夜里会睡不着?”
舒纯熙一手撑着地砖,从草垫上起了身,瞥他一眼。
因为昨天那一桩事横在心头,后面又做了那么个梦,以至于现在不得不在这里给敬亭上香,求得一点心安。
一想到这种种,舒纯熙就实在没有什么好脸色给敬渝,她亦是嘴角一抽,冷冷地问:
“敬先生没看见么?
“我正在祭奠亡夫。”
敬渝的两只瞳孔在她这声无比自然的“亡夫”里,细微地放大了一点,垂在身侧的手掌动了动,然后干巴巴地垂着,不可避免地又沉默了下来。
第19章
敬渝的两只瞳孔在她这声无比自然的“亡夫”里,及不可见地放大了一点,好像微瞪着她一样。垂在身侧的手掌动了动,却又只能干巴巴地放着。最终,男人倏忽间垂下眼帘,不可避免地沉默了下去。
两人相顾无言,静了好一会儿,敬渝才又开了口,这次是言简意赅地向她交代了两句,说:
“我现在要去北省一趟,少则三四天,多则不定,消息会暂时对外保密。”
其实他今晚本可以不回来的,让人收拾好行李送去机场就行。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一等公狱离开后,他还是回到了这里。
或许冥冥之中,他还是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在他本可以不留恋的家里,现在也是存在着一个人,让他在出远门之前会想要回来再看一眼的。
尽管时间并不充裕,尽管他心里猜测,此时她已经睡熟了,并不会跟自己遇上。
但现在来看,如果忽略掉她刚刚说的那句话,上天终究还是眷顾他的。
“家里的人都留给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做主就行。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就联系我,或者问柳叔和李阿姨,他们会帮助你解决。
“不管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要出门的话就让柳叔安排车和人,保镖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临行前的嘱咐就这么几句,他已然说完,然后凝着目光又看了她十几息,得到她抬眼后的一个“嗯”字,他也不再流连,侧转身往外面走。
大门打开,修长的身影隐出去,然后“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有点重地关上,回归原位。
整栋房子,恢复了一开始的静寂。
舒纯熙眨了眨眼,立刻抬起步子往相反的方向走。。
敬渝关上门,沉着脸步入夜色之中。
大门外台阶下,一辆保姆车正在等着,后座门缓缓打开,游之翎坐在靠内的后座上,在他靠近后点点头,“敬总,都安排好了,可以出发了。”
敬渝“嗯”了一声,车门关上,司机已经发动车子,掉过头后往外开。车从敬宅出来之后,原本等在庄园外的两辆保姆车也很快跟上,三辆车以差不多的速度疾驶在高速路上,往飞机场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