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襄思忖一二,道:“让碧梧跟着一道去吧,她知道我那些紧要东西放在何处。”
这些微末小事,司徒征并不关心。他道:“随你,不过拿来了你在这里也住不上多久。”
“为什么?”纪襄脱口而出,心绪立刻低落了下来。
她之前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被司徒征这么一说简直醍醐灌顶。
确实,她根本不可能在司徒征的别院里长住下去。只是,她也不知道司徒征之后要如何安排她
纪襄垂着脸,蛾眉微蹙,轻轻抿着嘴唇,七情六欲全部写在脸上,一副沮丧的小模样。
司徒征眸光流转,手指轻敲桌案,解释道:“不久,陛下就要启程去行宫了。此次东幸规模庞大,在行宫的时日也会很长。”
纪襄不意外他会提前知道这些内廷消息,迟疑地指了指自己,道:“我也能去?”
若是在禁闭之事前,她是不愿意去的。而且广康伯官职小,爵位在京城更算不上什么,平常也没有这个体面。偶尔能有随扈的机会,还都是太后想起给纪襄颜面时,才提起过几次。若是正常而言,他们一家都不会去。
“我去,你自然也去。”司徒征放下茶盏,气定神闲道。
她没忍住笑了笑,总觉得司徒征的言下之意是不会让她去伺候太后的。她心绪轻松,便好奇起来,问道:“为何这次去行宫这么久?我记得陛下好几年没有出京城了,几次春蒐秋狝都是在京郊北苑。”
司徒征唇角微微上翘,只是笑眄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
这副神秘的样子,将她的好奇心愈发勾起来。原本纪襄深谙凡事不要刨根问底,尤其是人家不愿意说的。可司徒征也不像是不愿说的样子。
她莞尔一笑,柔声道:“你快告诉我吧!”
司徒征低声道:“你想知道?”
她点点头,心道她都说得如此明显了还问什么,陡然对上他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眸,心下一动,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无疑是个英姿出众的男人。平时冷峻如雪岭名花难以接近,但对人微笑时,却很有些温润,或者说温柔的意味。
一旁的金猊香炉兽嘴上,飘出淡淡的白烟,袅袅间模糊了距离。
二人眼下皆是跪坐姿势,纪襄直起上身膝行两步,手臂圈住他的脖颈,道:“是,我很想知道。”
她眼眸闪动,两靥浮着浅浅红晕,娇羞不已,又有着少女想要展现风情时的笨拙。
司徒征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肢,一只手将她的脸抬起,目光在他曾经用手指拨弄过的唇舌处停了片刻。他心情放松,声气也带了些懒散:“陛下要修缮宫城。”
纪襄眨眨眼,不假思索道:“又要”
她连忙停住了话头,没有议论下去。
纪襄和他相拥,一下就感到了他胸膛的微微震颤。她嗔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司徒征轻笑:“和我说无妨,只是不要去外边议论天家。你很谨慎,这点很好。”
纪襄少有被人夸奖除了容貌之外的事,尤其被她在心内暗暗崇敬的人夸,不由高兴起来。
她撇了撇嘴,道:“所以,这回是要大肆修缮一番,才要宫里众人文武百官都跟着挪动到行宫去?”
皇帝自从登基改元以来,已经将行宫扩建到原有五倍,又在江南等地新修行宫。原还有不少修建别宫的计划,多数被劝阻了下来,这几年除了在京城兴建寺庙道观,倒没有什么大动作了。
“是,届时我提前两日告诉你,你进宫给太后——不,给裕华县主递封信,同她一起出发吧。”
司徒征话到一半改了口,纪襄点点头,应下了这个安排。她略琢磨了一下,司徒征原本的意思应该是让她想办法留在宫里两日和太后一起出发,但能和萧骊珠一起去,对她而言当然更好。
她轻轻挥了一下手,驱散缕缕白烟,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两人就着此事闲聊几句,她却渐渐紧张起来。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不知不觉间,她和司徒征的距离越来越近。等她意识到时,他的呼吸已经在她唇边一寸之地。
纪襄突然意识到,他们几乎是面颊相贴在说话。
她没有动过,司徒征的脸色也无甚异样,是他在不动声色间占有。
心跳猛然快起来,纪襄往后退了一些。这种感觉说不上担惊受怕,并非不好,却让她本能地感到有些危险。
她垂下眼,装作无意地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累了就睡吧。”司徒征顿了顿,“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明日我有一整日的空闲。”
纪襄想了想,道:“上回你带我去骑马的别院离这里可远?若是不远,不如去那里吧?你让我练练骑术,我还没有练过呢。”
“远也无妨,”司徒征不以为然道,“不过并不远,明日就去那。”
说完,他站起身,看着神色些许不安的纪襄。
她或许自己没有意识到,在她好奇或是紧张时,会一直眨眼。
他微微一笑:“你歇息吧。”-
午后山中幽静,蓊蓊郁郁的树木连绵不绝,衬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阴凉。耳边只有骀荡风声和潺潺山溪,偶有清脆鸟鸣,整个人都好似在一片水木明瑟里溶化了。
司徒征和纪襄一人一骑,慢悠悠地在林道里漫骑。
纪襄一向安静,更擅长倾听太后,章序等人说话。但此时此刻,遇上了一个更寡言的司徒征。他不开口,时间久了,令她觉得有些尴尬。
她思忖片刻,想了个话题,问道:“司徒,你和我说说贵妃现在如何了吧?”
纪襄问得委婉,她豁不出去献媚,就没有底气去催促司徒征为她做事。
司徒征沉吟片刻,将谈家正焦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