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归根到底,仍旧是钱财上谈不拢罢了。
&esp;&esp;这话一出,张县令来了点兴趣:“哦?”
&esp;&esp;他眼中闪过思量,暗暗算了算这笔帐,脸上带了几分切实的笑意。
&esp;&esp;却还是不急着应,继续开口劝道:“老夫自然知道贤侄你慷慨心善,也理解你是个孝子。只是……这莫停镇是方圆十里最大的镇子了。”
&esp;&esp;张伯山凝神,眸子深处闪过思虑,便听张县令继续道:“如今,贤侄若是离了这里,再寻一个交通便利,且不受拘束的地方来做生意,可不是件易事。”这话便是意有所指了,张伯山心中明白,这仍是在敲打他,早年恩惠莫忘。
&esp;&esp;且莫停镇盘子太大,只留一半的利,怕是不够。
&esp;&esp;张伯山面露难色,对着张县令深深稽首:“县令大人说的有理,我此次南行,也就是在莫停镇方见识到了何为富足安宁,堪比上京。都是大人治理有方。”
&esp;&esp;这一番话将张县令拍得通体舒畅,面色缓和了下来。
&esp;&esp;张伯山咬咬牙,继续道:“如此良治,定是费了大人心力,亦是所需颇多。我愿意再添一些,八成。”
&esp;&esp;张县令听得此话,眸子一亮。
&esp;&esp;张伯山继续道:“将八成利都交与大人。只求在我一小小玉茗居离开后,还能为百姓添些助益。”
&esp;&esp;张县令听见这样话,看着张伯山,满意地笑了。
&esp;&esp;张伯山心中不愿,却无可奈何。
&esp;&esp;若是带着玉茗居撤出莫停镇,必须要有相应的文牒和路引,手续繁杂。没有张县令的盖章叩印,那便出不去。
&esp;&esp;若是寻常商户也就罢了,还能缴些银钱了事,或者干脆偷偷走。
&esp;&esp;坏就坏在两家是同乡故交,张家产业又体量颇大,早已将这张县令养刁胃口。若是不多出点财帛,那怕是会闹得难堪。
&esp;&esp;来日张伯山亦想走仕途,所以不得不如此卑躬屈膝。
&esp;&esp;林云清借口更衣,由侧窗而出,飞身离去,避开了等候的丫鬟,来到之前被拦住的侧门处。她确认一番四下无人,闪身入了这道门。
&esp;&esp;门内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偏殿,林云清推开一道缝隙,瞳孔便是一缩。
&esp;&esp;这殿内竟有座三头蛇像——便是传闻中的三莫神真身塑像。不过,它比起三莫教的那尊要小了许多。
&esp;&esp;看来,玉茗居听到的传闻不假,就连莫停镇的县令也笃信三莫神。还会偷偷祭拜,以求官运通达。
&esp;&esp;哪里不对。
&esp;&esp;林云清蹙眉,来到殿内,看着这神像,总觉得哪里奇怪。
&esp;&esp;她干脆绕着殿内走了一圈。
&esp;&esp;殿内陈设不多,桌椅亦是没几个。除了这个神像还燃着香,就好像是个空殿一般。
&esp;&esp;走着走着,林云清突然被绊了一下。
&esp;&esp;她稳住身形,看向地面,随即深深吸了口气……
&esp;&esp;时间过去许久,丫鬟等得有些心焦了,面露狐疑。
&esp;&esp;她在净房外告罪一声,上前推门。
&esp;&esp;手放到门上,应声而开。
&esp;&esp;林云清站在门内,手抚着鬓边,似是重新梳妆过,带着点羞意和忐忑,对着丫鬟道:“我这妆容没花吧,妹妹。”
&esp;&esp;另一边,张县令和张伯山聊的气氛正酣,拉杂起家常来。
&esp;&esp;县令话锋一转,问道:“贤侄可还在为功名筹谋?”
&esp;&esp;“正是……”张伯山点点头,“只不过在下愚钝,一直未曾高中。”
&esp;&esp;张县令得了银钱承诺,心情大好,捻着胡须对张伯山道:“这有何难?你且听着……今年你只需大谈一谈民生,信仰相关,为民考量,忧民之忧,自然是有希望的。”
&esp;&esp;“这……”张伯山听了这番提点,眼神中透出思索,把心一横,斗胆试探道,“比如,三莫教?”
&esp;&esp;张县令笑了,神色中颇为赞赏,口中却道:“慎言,慎言。你须谨记,有些东西存在即合理。我们即便不认同它,但要明白,它的存在是有其意义的。”
&esp;&esp;“是。多谢大人教诲。”张伯山行礼,眸中闪过晦暗之色。
&esp;&esp;张县令抚掌笑道:“以贤侄聪慧,定能如愿。多多努力,来日夺得榜首,”他声音低了下去,“我们或可为彼此助益。”
&esp;&esp;……
&esp;&esp;二人同县令告别,出了府衙,又各自散去。
&esp;&esp;今日张伯山因还要清点玉茗居的财物,并未过多挽留林云清。林云清亦是有事要做,二人同行,拐了一条街,便分头行动去了。
&esp;&esp;林云清回忆着今日的发现,心情愉悦,唇角勾起,并未回三莫教,而是迈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esp;&esp;县令的那座殿当真是……用心了。
&esp;&esp;林云清当时只觉得不和谐,却并未想通是哪里奇怪。待后来细细看去,便明白了,问题出在这尊神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