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伤计与庶出谋
雪洞外爆鸣未散,樱珀按住沈绥手腕,樱花簪尖贴上他的肤肉:“虞公子的闷哼听起来像震伤了内腑,但他用软鞭抽阵纹时,灵力比平时快了三成。”
“什麽意思?”沈绥停住。
“他在演。”赫连承昼的冰蓝玉戒泛冷光。
王松儒掀帘而入,粗布衣衫沾着靛蓝色布料。“少主说他被卓泽的阵纹反噬,伤了心口,”他掏出染血锦囊,“让沈公子去静尘观西侧枯井接应。”
沈绥抢过锦囊,触到里面半块玄火符,符角刻“阑”字。刚要起身,被赫连承昼拽住:“他会露出软肋?”
“这是故意给卓泽看的破绽。”樱珀轻点布料,“边缘齐整,是灵力割的。你去枯井,正好撞进清玄的圈。”
“他怎麽办?”
“他要的就是你急。”赫连承昼起身,紫袍上的飞鸟银纹好似活了过来,“松儒,把赫连驰引到静尘观前门,让他带记名弟子去‘救’卓扬,动静越大越好。”
风裹着脂粉气而来,赫连皎甜腻矫揉的声音响起:“二哥哥,我来送药,听说虞表哥受伤了?”
沈绥摸刀欲出,被樱珀按住:“让她进来。”
藕粉色襦裙的赫连皎拎着描金药箱,见沈绥便躲,眼眶泛红:“我……听说虞表哥伤得重……”
“你怎麽知道的?”赫连承昼的声音让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是那个道士,卓泽的人说的……”她捏紧药箱。
樱珀亲昵地挽住她:“正好沈公子去接应,你同去?你哥哥赫连驰正往观里去呢,兄妹同心才好。”
赫连皎勉强应下。沈绥嗤笑:“药箱里是伤药,还是泻药?”
她手一抖,药箱落地,青瓷瓶摔碎,粉末遇雪冒黑烟,带杏仁味。
“呀,这是什麽?”樱珀捂嘴。
赫连皎跪地哭着道:“是清玄给的!说能解沈公子的引魂线,事成後就让哥哥接管药圃……他在丹房後废丹炉边……”
草帘外传来赫连驰的惨叫。王松儒站起身:“前门方向!”
“卓泽没耐心了。”赫连承昼往外走,“松儒,把她拖去给卓完‘赔罪’,就说她想给卓扬下泻药。”
沈绥跟上去:“真让她去?”
“清玄要的是你,她是添头。”赫连承昼冰蓝玉戒碰了下他手腕,“你的血饲纹,该醒了。”
沈绥小臂旧疤发烫,似有虫爬。赫连承昼指尖闪红光——玄火纹之力钻向疤痕:“虞宣阑在丹房烧了玄火符,引清玄阵眼过去,你去废丹炉底拿‘萤’魄锁残片。”
“他到底伤没伤?”
“被卓泽暗箭擦过肋下,流了点血。”樱珀擦着指甲,“不过现在他该头疼的是应付赫连驰。”
前门又传出爆鸣声,夹杂着赫连驰的怒吼。沈绥向那里瞥去,笑道:“他真以为能救卓扬?”
“他想在宣阑兄长面前露脸。”赫连承昼的身影渐渐融于风雪,“拿到残片就走,别管卓扬。”
沈绥摸了摸颈後散了的蝴蝶结留下的丝缕线头,想起虞宣阑那声闷哼里藏的笑意。
丹房里火光冲天,靛蓝色身影在阵纹里闪转。沈绥往废丹炉跑,身後传来卓完的怒吼与赫连皎的哭辩。
他撬开炉砖,看见沾血残片,“萤”字只剩下半边,纹路发烫,与小臂上的血饲纹相和。
他抓起残片的瞬间,清玄阴恻恻的笑声从炉顶传来:“沈公子果然没让老道失望。”
沈绥擡头,见他捏着阵盘,盘上眼珠正对着自己——其中一颗属卓扬。
“卓泽去追虞公子了,”清玄笑,“他以为能拿捏虞公子的伤,却不知那是给你的‘信号’。”
沈绥心头一沉。
清玄擡手,阵盘上的眼珠齐转:“赫连承昼让你来拿残片,是想借你血饲纹激活锁魂纹。”
残片炸出强光,沈绥小臂传来剧痛,血饲纹似要钻出皮肤。他看清了残片纹路,与八年前锦霞阁锁魂纹一模一样。
“樱珀没说吧?”清玄声音如蛇,“八年前把你推进寒潭的,不止许鸿庭……”
剧痛中,清玄身後阴影走出靛蓝色身影,肋下沾血,笑眼盈盈。
虞宣阑的软鞭缠上沈绥的腰,将他拽出炉底,声音带喘息却藏着得意:“清玄道长,你忘了,他的血饲纹早被阿昼换过了。”
清玄闻言色变。沈绥被虞宣阑拽着跑,才见对方肋下伤口很浅,血是香囊里的朱砂。
“演得挺像。”
“不然骗不过卓泽。”虞宣阑冰灰色眼睛在火光里亮着,按住他小臂,上面的血饲纹正隐去,“拿到残片时,是不是听见什麽了?”
沈绥一愣。
炉底传来清玄怒吼与诡异碎裂声,似有东西随残片被拿而彻底碎了。
他想起清玄的话,心像被冰碴扎了下。
静尘观前门,赫连驰的惨叫声已歇,只剩卓完的求饶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