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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第1页）

第34章

两人在客厅对峙，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像场无声的攻防战。直到周跃玥把钥匙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跟我来，我让你看看到底是什麽。”

楼上的房门打开时，江夏禾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房间里没有他想象中的暧昧气息，只有堆到天花板的纸箱和杂物：左边墙角摞着七八双篮球鞋，鞋盒上贴着“2018联赛”“2020训练专用”的标签，字迹是她熟悉的笔锋；右边的旧衣柜里挂满了球衣，从高中校队的红白条纹，到大学时的蓝色战袍，每件都洗得干干净净；最里面的纸箱里，露出半截篮球明星的海报，边角已经卷了边，却是她当年最喜欢的球员。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放这些东西。”周跃玥踢了踢脚边的纸箱，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有些发闷，带着点委屈，“以前总觉得是负担，想扔掉又舍不得。现在想留着……又怕你觉得我麻烦，说我乱花钱租房子堆破烂。”

江夏禾站在原地，看着这满屋子的“周跃玥”，喉咙像被堵住，什麽话都说不出来。那些他小心翼翼珍藏的片段，原来只是她人生的冰山一角。他竟然因为这样的误会，说出了分手的话，像个傻子。愧疚和心疼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

“那天，你在房间，还有一个……一个男的。”江夏禾说得结结巴巴，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还有点残留的委屈。

周跃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清楚你说的是谁，反正最近东西太多，我雇了一些整理师帮忙收拾，不然我一个人得弄到猴年马月。大概就是你看到的。”

当晚，江夏禾的笔记本上多出一份《搬家可行性分析报告》，标题用加粗的字体写着，格外醒目：“目标房源需满足：距学校3公里内，三室一厅，朝南，带阳台（可晾晒篮球服，光照需满足每天6小时以上），厨房面积≥6㎡（需容纳双开门冰箱及两人同时操作空间）……”他甚至标出了五个备选小区的优缺点，附带实地拍摄的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详细的批注，连窗外的噪音分贝都做了记录。

“我们搬家吧。”他把报告推给周跃玥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能看出他的紧张，“这个房子太小了，放不下你的过去，也装不下我们的将来。我想给你一个能放下所有回忆的地方。”

周跃玥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工整，透着他独有的认真，眼眶突然发热，有泪水在里面打转：“可是你住了五年，这里的一切你都习惯了，连书架第三层的书都是按出版年份排的……”

“那些排列整齐的书，哪有你重要？”江夏禾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带着他的坚定，“我可以重新排序，按你喜欢的方式，按颜色，按大小，都听你的。”

他们最终选了套带小院子的一楼公寓，院子里有棵梧桐树，枝繁叶茂。搬家那天，江夏禾把周跃玥的奖杯摆在客厅C位，阳光照在上面，闪着金光；又把自己的法律书籍和她的篮球杂志并排放在书架上，搭配得意外和谐。周跃玥忍不住感叹：“江老师，你这日程表算是彻底被我打乱了，再也不精准了。”

江夏禾正在给阳台的晾衣绳量尺寸，闻言回头笑了笑，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来：“是优化升级，更符合实际需求了。”

周跃玥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阳光在他发梢跳跃，像撒了把碎金。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被视为负担的过去，此刻都成了最珍贵的礼物，见证着她的成长。阳光穿过院子里的梧桐叶，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客厅墙上的照片——左边是她穿着球衣投篮的样子，笑容灿烂；右边是他站在领奖台上的剪影，身姿挺拔；中间贴着张新拍的合照，两人笑得像拿到糖果的孩子，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

这个融合了篮球味与书卷气的小家，没有豪门的精致，却有着比任何地方都更踏实的温暖。就像他们的爱情，终于在磕磕绊绊之後，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稳稳地扎根生长，充满了生机。

夜里，新家的第一顿开火饭简单到潦草——清水挂面，煎蛋，蛋黄煎得流心，外加一罐从旧冰箱带来的辣酱，是他们都喜欢的牌子。

餐桌是他们用两个纸箱拼的，铺上格子桌布，摆上两碗面，倒也温馨，像在过什麽特别的节日。

周跃玥把辣酱推到他面前，看着他吃得香，自己也觉得胃口大开：“新家第一顿，感觉怎麽样？是不是有点寒酸？”

江夏禾吃得很香，连汤都喝了几口：“感觉好累，搬了一天家，但是好幸福，比吃什麽山珍海味都香。”

窗外，初夏的风带着梧桐香，吹动未挂窗帘的落地窗，像一封刚拆开的信，里面写满了温柔的话语。

临睡前，周跃玥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带着水汽，要到次卧换睡衣。进门一看，愣住了——床上用品不翼而飞，明明白天她已经把床铺好了的，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不见了踪影。怎麽回事？

江夏禾跟在她身後，眨巴着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带着点小得意：“你的东西太多了，这间房可以腾出来给你做衣帽间，还有堆放重要物品。”

周跃玥抿唇一笑，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可是，不是还有一间房吗？那间房空着也是空着。”

“那间房，我们用作共同的书房，放你的篮球杂志和我的书，还能一起备课。”他说得头头是道，眼神却有些闪躲。

周跃玥故意扭捏，拖长了声音：“那我睡哪里？总不能睡地上吧？”

江夏禾走过去牵着她的手，手心暖暖的，慢慢走到主卧，轻轻推开门。一开门，周跃玥才发现，江夏禾在里面准备了惊喜——房间里挂着她喜欢的星灯，一闪一闪的像星星；床上铺着她喜欢的浅蓝色床单，上面有小小的篮球图案；床头柜上放着一小束向日葵，开得正艳。应该是刚才她洗澡的时候，他偷偷布置的。

周跃玥感动得一把抱住江夏禾，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带着洗发水的清香。这个家，因为有了他，才真正完整。

又到了暴雨季节，傍晚的云层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连风都带着股潮湿的闷意。周跃玥刷到暴雨预警时，江夏禾正在厨房检查排水管道，手里拿着卷尺量地漏直径，笔记本上记着“水深超过3cm需啓用备用沙袋（位置：阳台角落红色收纳箱，内含8个防水帆布沙袋）”，字迹工整得像工程图纸。

“预报说今晚风力可达七级，怕是要下得不小。”周跃玥把晾在阳台的篮球服收进来，指尖触到布料上未干的潮气，带着点黏腻，“咱们这院子地势低，比路面矮了半尺，要不要把楼下的挡水板装上？”

江夏禾的钢笔在纸上顿了顿，墨点在纸面晕开一小圈：“已列入三级防御预案第二步。”他指着清单上的条目，逐条念给她听，“19:00前完成门窗加固，检查密封条是否完好；19:30检查电路总闸，准备好绝缘手套；20:00准备应急照明设备，确保每个房间至少有一盏应急灯。”

两人忙到八点半，终于把挡水板钉在院门口，金属板与地面贴合得严丝合缝；应急灯摆成三角形放在客厅，光线角度经过计算，能照亮每个角落；连冰箱里都塞满了矿泉水和即食食品，从压缩饼干到罐头，琳琅满目。周跃玥瘫在沙发上揉着腰，後腰传来阵阵酸痛，却带着点踏实的暖意。

他们提前点了外卖，酸菜鱼和红糖糍粑，都是周跃玥爱吃的。江夏禾把一次性餐具摆得整整齐齐，连筷子都要对齐桌边的刻度线，像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热食有助于提升御寒能力，尤其酸菜鱼的辣椒素能促进血液循环。”

周跃玥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灯光在他睫毛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雷雨天见到他时，他也是这样把所有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却在细微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饭後闪电开始在天边扯出银线，像老天爷在云层上划开的裂缝。江夏禾提议早点休息，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周跃玥钻进被窝时，闻到枕头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是他下午特意喷的，说“实验数据表明，该香型可降低焦虑指数23%，尤其适合雷雨夜”，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想笑。

温存过後的体温还没散去，两人依偎着听窗外动静，风声渐起，像远处传来的呜咽。

雷雨夜，两人以为他们会很久都睡不着，毕竟窗外的风雨声越来越大。

但不知是不是办完事後的生理疲倦，没一会儿，两人就互相依偎着进入了梦乡，呼吸渐渐变得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