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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神车靠近死海海面,不多时,塞西洛斯和伊莱就发现了异常——死海海面上出现了一道道沟壑,沟壑往前延伸,看不见终点。
伊莱甩下光刃,光刃擦过沟壑,发出铿的金铁交击声,竟没能损伤沟壑分毫!
塞西洛斯正要再试,面前死海海面忽然沸腾鼓动,大团大团的白线蛇缠结着从海底翻出,数十条白线蛇嘶嘶露出毒牙朝神车飞射而来,神车外围弧光闪过,白线蛇尖尖脑袋接连撞上屏障,坠向海面。
被白线蛇的身躯切割的视野中,三头怪鸟疾冲而来,努玛往旁边奔去,将神车甩开,三头怪鸟尖唳着擦着神车飞掠而去,在远处兜了个大圈,冲上高空。
鸟背上的索福瑞单手抛接着一个拳头大的球体,遥望着塞西洛斯,咧开嘴角笑道:“好巧,塞西洛斯,我们又见面了!要再来我的笼子里做做客吗?”
相隔甚远,破败牢笼的气息却让塞西洛斯止不住打了个冷战。
伊莱瞥过塞西洛斯,望向鸟背上嚣张的索福瑞斯,目光冷寒,手拂过耳边取出胜利之枪,说道:“我来。”
不等塞西洛斯回应,身边神祇已经跃出神车,一条光鞭甩出,直奔三头怪鸟。
索福瑞斯仍嘻嘻笑着,却不敢怠慢,手中的球往外一抛,球体在空中嘭地展开,数条藤蔓齐齐缠向伊莱。
“小——!”
塞西洛斯一句“小心”还没说完,弧光闪过,张牙舞爪的藤蔓转眼被切断,坠入死海。
愣了愣神,塞西洛斯提着的心落回胸腔。
是了。伊莱的胜利之枪是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不会被索福瑞斯的牢笼困住。
牢笼藤蔓被切断,又抽长长出,索福瑞斯却不敢再仰仗牢笼,拔出了背上的锯齿长刀。
塞西洛斯五指收紧,空气凝结,一把冰刃出现在手中,他擡手一挑,将束缚着努玛的缰绳挑断,说道:“努玛,去找伊莱。”
努玛本就不安地在半空来回扭动,缰绳断开,立刻咴咴嘶叫,甩开四蹄奔向伊莱。
塞西洛斯望了眼上空不断闪过的弧光,踏上神车边缘一跃而下,落到死海海面。
冰层在触及海面的前一秒,在塞西洛斯的脚底凝结,而後他每往前一步,冰面便往前延伸一截。
几条白线蛇围绕着塞西洛斯游来游去,耳後传来风声,塞西洛斯闪身冰刃挥向身後,呼啦,片片灰羽散落,一只异变的报信鸟从空中跌落,沉入海平面。
“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就不管用了,伊利娅。”塞西洛斯的声音在海面荡开。
不多时,身後传来窸窣声。
塞西洛斯忽地转身,黑袍的伊利娅出现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解开领口的绳结,斗篷落地,露出里面点缀着蓝紫色彩的露肩长裙,以及一张与记忆中气质迥异的脸。
“你记起来了。”伊利娅说道。
塞西洛斯没有回答,只是扫过脚下的海面,不动声色地操纵冰雪挤压海面上的沟壑,然而,沟壑像被定了型,任他用再多神力催动都无法破坏。
伊利娅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结在沟壑边缘的细霜,轻笑道:“别费力气了,塞西洛斯,仪式已经开始了。”
塞西洛斯心跳加速,“什麽仪式?”
“你不是见过吗?在遗忘平原。”停顿几瞬,伊利娅又笑道:“不过也不完全相同,遗忘平原上的是苍穹之门,我们要在这里打开的,是海洋之结。”
“你们?你说的是祖神教派?”
伊利娅秀丽的面庞微微触动,似有嫌恶,一闪神,那抹嫌恶不见踪影。
她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从结果来看,是的。”
塞西洛斯:“……”
伊利娅身上有种挥之不去的自弃,她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成就感,不仅不像索福瑞斯那样热衷,也不比博特那样疯狂,好像只是兴致缺缺任意为之,对一切都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塞西洛斯不理解地问:“为什麽?”
伊利娅微微歪头。
“你其实对祖神教派没兴趣吧。”塞西洛斯道。
伊利娅不置可否。
塞西洛斯:“你是为了借助祖神的力量诅咒尼奥,所以才用神弃之地的人做祭品向初蒙献祭。”
既然对什麽都没什麽执念,为什麽要用这麽激烈的方式向尼奥复仇?
伊利娅读懂了他的疑惑,笑道:“因为我恨他。不可以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伊利娅打断塞西洛斯的话,面露讥诮,“就像你不知道我为什麽恨利维。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
塞西洛斯皱起眉。
在伊利娅看不到的地方,冰霜沿着沟壑的边沿蔓延,像一只手沿着纸面的凸起拂过,缓慢在塞西洛斯脑海中勾勒出沟壑所组成的图案。
“梦境之城……”塞西洛斯分神说道,“难道在那之後,又发生了什麽吗?”
伊利娅站在海面上,她不似塞西洛斯,有冰层阻隔,而是以自己的身躯直接接触海面,脚下不断被海水腐蚀,又不断愈合,交替反复,永不止息。
“发生了什麽吗?”伊利娅嗤笑道,“当然。他骗了我。”
“谁?”